&esp;&esp;结界骤然破碎,整个山巅云海笼罩在黑雾之中。
&esp;&esp;白衣临江的圣贤仰起头,他微微笑着,眼睛比星辰还要亮,长袖却被鲜血浸透成赤红,于九天之上摇摇欲坠。
&esp;&esp;九幽大钟敲响了。
&esp;&esp;钟声每响一下,那遥遥等待的儒门三相,脸色就白一寸。
&esp;&esp;到第九下之时,他们已然面白如纸,身形摇晃,泪满衣襟。
&esp;&esp;“师尊——”
&esp;&esp;钟声响彻五洲十三岛,钟声上达九天,下至幽冥。
&esp;&esp;那是圣人讣告。
&esp;&esp;
&esp;&esp;九幽之下
&esp;&esp;钟声鸣响时,沉睡在此的魔君蓦然惊醒。
&esp;&esp;殷无极头疼欲裂,千年相连的识海被骤然割裂,另一半碾成齑粉,化为虚无,好似失去半身。
&esp;&esp;这股让人战栗的疼痛,让他眸色泛着血气,额头青筋突起,一瞬间发了疯。
&esp;&esp;黑红色的魔气陡然升高一截,压过维持阵法的纯白灵气,铁链嘶鸣,像是在悲号,在哭泣。
&esp;&esp;殷无极手腕一振,最坚固的锁链竟然松动了。灵气在飞速散去,好似生命的流逝。
&esp;&esp;他顿时觉得连骨髓都凉透了。
&esp;&esp;“谢、云、霁——你干什么!”殷无极嘶哑的怒吼响彻九幽,几欲疯狂。
&esp;&esp;“该死,你去飞升,你去飞升!你敢——”
&esp;&esp;“回来,给我回来,剖我的骨,杀了我,把我带走——”魔音化为困兽的悲鸣,埋于茫茫黑暗。
&esp;&esp;九幽大钟的声音穿透屏障,传到深渊之下,送来圣人的讣告。
&esp;&esp;心魔化成的鸟有着尖尖的喙。它扑棱着翅膀,尖声重复着,欢叫着:“圣人陨落,九幽钟鸣,三界皆知!”
&esp;&esp;“……闭嘴!”殷无极声音低哑,恨极痛极,字字泣血。
&esp;&esp;他挣开手腕的锁链,自由的滋味却不像他日夜期盼的那样好。鲜血逆流,那撕裂的痛碾压过他的经脉骨骼。
&esp;&esp;他克制不住地抓住心口,只觉五脏六腑如刀割,魔气倒行,几近癫狂。
&esp;&esp;殷无极忽然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上一次离别时,谢衍所说的“很快便能出去了”,到底是何种意思。
&esp;&esp;他少时也曾被护在怀里谆谆教诲,青年时亦体会过剑尖刺透肋下的滋味。
&esp;&esp;他沦落时曾被一双手拉出绝境,寻回自我;也曾在最高点被打落深渊,寒冰铁链缠身,与仇人撕咬,抵死缠绵。
&esp;&esp;最后,他平生最爱的、最恨的、最割舍不下的人,还是转身离开,把他一人丢在了人世间。
&esp;&esp;“谢云霁……师、师尊——”
&esp;&esp;殷无极的唇齿间咬着一个名字,宛如生命中最后一束微火。而这火也要熄灭了。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