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她又想要酒,下意识将手里的酒坛往身后藏了藏。
少年微微赧然地劝她:“不可以的,要到成亲那日才能喝……”
越清音:“嗯……?”
*
如今正是夏至前后,边关天穹澄澈如洗,晨光遍洒一望无垠的碧草,风过时,悦耳的草浪声沙沙作响,夹杂着野花的清新香气。
三人顺利过了士兵的值守关卡,策马直入於康草场。
这是大昭国的边关牧场,畜养了万数战马,才入六月,已有开春新生的小马驹陆续断奶,顶着还未长齐的短短鬃毛,在草场上撒开四蹄奔跑,相互追逐着玩闹。
原本应该直接去军台院落,但越清音沿途遛了几匹小马驹玩儿,很快少年心性大发。
她甩开马鞭,撒了欢地纵马飞驰,迎风高呼两声,快得连草场上的风都追不上。
都是一起学的马术,自然谁都不肯落后,三人拉起马缰就要比试。
意气飞扬的马蹄声先后闯入牧场,惊得云雀成片成片地飞起,掠过鲜亮的衣袂在风中扑簌翻腾。
“清音,看我!”
慕相玄高声喊着,用力收紧缰绳,身下战马立即扬高马头,跃起飞越过数个高耸的草垛,踏起的草尘引得另二人连连欢呼。
“教我教我!”越清音畅声喊道。
三人玩得正是起劲,都没看见有道愤怒的白影扑面而来。
待越清音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想要掉转马头时,那道影子已经快要和她迎面撞上了。
她惊呼着猛力勒紧缰绳,战马扬蹄嘶鸣,眼前景象遽乱。
可预想中的冲撞并未发生,反倒是耳边闪来一道长鞭破空声,再稳住定睛时,那道白影已经被慕相玄卷到了手里。
他提着一只雪白的小鹅。
小鹅愤怒又憋屈,朝他嘎嘎怒骂一顿,又回头冲着兄妹俩使劲扑腾挣扎。
越清音大惊:“大哥?”
乌维言大惊失色:“别伤它!”
慕相玄一阵无语。
他听营中老兵说过,这对兄妹幼时十分顽劣,曾三番五次瞒着大人们去城外青河玩水。有一次发生意外,二人不小心被卷入汛期的河浪之中,差点就要淹死了。
幸好清音身上总是带着零嘴,过往时常投喂这只小鹅,也算结下了交情。那次二人遇险,是小鹅奋不顾身地扎入河流中,累得半死才将兄妹二人拖上了岸。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兄妹俩当场跪地,认它作结拜大哥。
慕相玄:“……”
他看向小鹅的颈项,那儿系了段粉色绸带,是越清音为它做的记号,从此它就好好养在了越柳军营里,也常四处溜达玩耍。
她念着救命恩情,还为它取了名,叫越青河。
也是因为这只越青河的存在,慕相玄才从清音口中了解了些鄯善习俗,说是野禽天生天养,他们从不将禽鸟锁入笼槛之中。
所以在京城的时候,得知圣上会遣礼官送来赐婚的红贺,慕相玄还特意同礼部叮嘱过:红贺里万万不能有大雁——若是让清音知道雁鸟被困一路,她心里会难受的。
对着越家兄妹紧张万分的视线,慕相玄也没有忘记方才的险急。
他捉着越青河背过身,低声威胁道:“再这样吓唬她,我就亲手炖了你,知道吗?”
小鹅惊得羽毛一奓,连连点头。
慕相玄回身,抬手一扬,越青河忙不迭地飞到越清音的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