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催玉现在瞧见卫樾这理直气壮、过分坦荡的模样,就觉得头疼。
他往外挥挥手:“赶紧走。”
被驱逐了,但卫樾瞧着还挺乐在其中:“那你再休息会儿。”
卫樾离开青霜殿后,温催玉看了看烫手的画卷,赶紧放回了长盒里,盖上眼不见心不烦了。
他起身放好了长盒,站在柜子前,又摸了摸袖中的匕首。
片刻后,温催玉轻叹了声。
罢了,他都随身携带这么久了,何必因为卫樾一句话,就把防身用的东西放置蒙尘。
……
卫樾步入见渊阁之前,突然看向门外守着的宫人之一,吩咐道:“一炷香后,你去青霜殿求见温太傅,就说陛下在见渊阁被李丞相他们几个朝臣群起攻之,十分焦头烂额、暴跳如雷,求他过来解围。但不要直接说是朕吩咐的。”
宫人一愣,低着头不敢多问,忙不迭回答:“是,奴才记住了。”
卫樾这才步入殿内。
已经到了的朝臣们起身行礼,十分恭敬,反正看着不像是有胆量对天子出言不逊的。
宫人不敢探耳朵偷听,但是总觉得若是陛下“暴跳如雷”,那多少会有点动静传出来才对,然而等了一炷香,也没听见什么声响。
但陛下既然吩咐了,宫人也不敢耽误,到点了就连忙前往青霜殿。
温催玉正在看今日送来的奏呈,听到蔡庆通禀说见渊阁的宫人求见,他抬头看去,瞧见了站在蔡庆身后一点的宫人。
“常喜?”温催玉认出对方。
常喜愣了下,没想到温太傅居然记得他,还对得上名字……他是负责值守见渊阁的宫人,上次见到温太傅,已经是两年多、快三年前的事了。
“奴才见过太傅大人。”常喜行礼道。
“免礼。”温催玉问,“有什么事吗?”
常喜一五一十,按卫樾吩咐的禀道:“陛下在见渊阁和李丞相几位大人议事,但奴才在外面听着动静不太对,像是大人们在……一起挤兑陛下,陛下很是动怒。奴才就……自作主张,想着听旁人说过温太傅住在青霜殿,青霜殿离见渊阁近,奴才便大着胆子过来求见,想说若是您过去,定能让陛下高兴……”
说完了,常喜大着胆子抬眼睛,看温催玉的反应。
温催玉面露无奈:“是你自作主张,还是陛下特意吩咐?”
常喜忙低下头:“奴才、奴才……”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温催玉和声道。
常喜知道这是暴露了,没敢再狡辩,只是犹豫道:“那……您不过去吗?”
温催玉微微摇头。
他不想去见渊阁,是为了降低对君权的影响。
而卫樾这会儿非要他去,还是议事到一半他突然出现掺和,自然也不是只为了使性子,而是想让人把他这个帝师的份量看得更重一些。
温催玉觉得当真没必要。
“我就不去了。”温催玉说,“若是陛下问起,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直接回来见我。若是陛下问责你……不过应当不会,顶多是口头不悦两句,但若是他不讲道理要罚你,你告诉他,我说了不许。”
常喜松了口气,点点头:“奴才知道了,太傅大人体贴,奴才感激不尽……那奴才回去了。”
温催玉颔首:“去吧。”
见渊阁内,卫樾正盯着门口的方向,等着温催玉出现。
然而左等右等,只等到那低眉顺眼的宫人忐忑地站在门外,对他摇了摇头。
卫樾蹙眉——其实他没指望能骗过温催玉,但他觉得,他都特意让人去请了,还给了那么正当的理由,令卿应该不会当着宫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
结果这次,令卿没纵着他。
“陛下……?”见卫樾突然脸色不好看,李丞相一顿,小心喊了声,“是臣等说错什么了吗?”
卫樾手指微动,敲了敲手下的桌案,然后起身:“走,去青霜殿院子里接着说。”
几个朝臣:“……”
李丞相:“敢问陛下……这是为何?”
卫樾没回答,接着叮嘱:“到了青霜殿院子里,你们记得声量大些,语气凶悍些,想骂也行,朕这回不与你们计较。”
几个朝臣惊愕又迷茫,回过神来接连称不敢。
卫樾眯眼:“你们想抗旨?”
在场都是朝中位高的老臣,最年轻的也快半百了,被这么一吓唬,真是头发都要多白一些。
就这么莫名其妙移到了青霜殿,院中亭下只有一张石桌,卫樾坐下了,朝臣们不便和皇帝同桌而坐,只得站着。
院子里的宫人们也没懂这是什么状况,行礼问安后,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敢吱声。
唯有为首的蔡庆大着胆子揣测着问:“陛下……可要请温太傅出来?”
卫樾一撩眼皮:“不用。”
然后看向李丞相他们,示意他们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