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姝没伸手:“不号脉,我只会解毒,不懂什么医术。劳长公子褪下外袍,我在伤口抹些东西。”
姬君凌不曾迟疑,褪下外袍。
他是武人不拘小节,然而男女有别,对面的女子又是他父亲的女人,他仅将上衫褪下一半。
这位少时弃文从武的世家公子好似生来就晒不黑,冷白面皮下残余着几分书生气。因而即便知道他是武将,洛云姝也总认为他和姬忽一样清癯。
直到玄袍半褪,青年半边胸膛露出,体格精壮、薄肌紧实,肩头一道长长的旧疤,使得他贵公子式的三分斯文也从丹青上一行小楷变成玄铁令牌上铁钩银划的一个烫金的“令”字。
看着他肩上可怖的疤痕,洛云姝心口竟又莫名一股抵触的兴奋,她长睫轻颤,移眼盯向伤口。
车内昏暗,她只得凑近些。
温热气息拂过青年伤处,如一根轻羽拂过肩头伤口,较之毒带来的痛微乎其微,但令人不适。
极痒。
姬君凌肩头慢慢蓄起力。
这些日子洛云姝给阿九解毒时常需取孩子的血,每次阿九痛得小脸苍白,她会在伤口吹一口气,不觉养成了习惯,此刻见着皮开肉绽的伤口,她无比自然地低头,轻吹了一口气。
姬君凌臂上隐忍紧绷的薄肌倏然贲起,呈喷薄之势。
06“您在看哪里?”
洛云姝对上那双凤目。
看到他深邃的目光,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举动。
中原礼教森严,她对一个男子且还是曾经的继子做出此举,哪怕不是古板的人看到也会觉得轻挑暧昧。
洛云姝绽出个温和如长姐看待弟弟的笑容:“阿九这孩子看似安静却不老实,总会受些皮肉伤,每每受伤都会让我给他吹一吹。适才也是出于习惯,无冒犯之意,长公子莫怪。”
马车内昏暗似蒙了层薄纱,弱化了青年眼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和锐意,放大了他贵公子的斯文。
有那么一刹,她险些又看错了,洛云姝眨了眨眼。
他和姬忽像,又不大像。
姬忽这人古板,极反感在人前褪衣,便是做夫妻的那两年,她没见过他坦胸露背的样子。这对于洛云姝而言是一桩不小的遗憾,她虽对姬忽没什么情愫,可一个美男子摆在面前,她如何不心猿意马?还未和离时,她就想着既然成了婚有福不享白不享,欲勾得姬忽与她共赴极乐,可偏生他是个克己君子,她硬是没占到半点便宜。
思及这桩憾事,洛云姝不自觉朝青年薄肌贲发的肩头又看了一眼。
“您在看什么?”
清冷的质问让她骤然清醒,洛云姝指尖微颤,面上更道貌岸然:“在判断该用多少药罢了,长公子别担心。”
正经之余掺杂了调笑的语气让姬君凌再度蹙起眉头。
或许他不该上她的车。
姬君凌失神间,洛云姝亦心神不宁地从发间拔出银簪,狠狠往下刺!
他正受疼痛折磨,面上虽未显半分,身体却已忍耐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