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大理寺查探
青鸟匆匆赶回大师伯家中,凤鸣和凤锦瞧见青鸟从外面归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心中虽满是疑惑,但想到时限日益逼近,料想师兄定是彻夜在外查探,便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凤鸣手脚麻利,赶忙端来一盆清水,放在青鸟面前,轻声说道:“师兄,您先洗漱一下,解解乏。”凤锦也不闲着,转身将早已备好的早饭端到青鸟跟前,热气腾腾的早饭散着诱人的香气,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青鸟心中感激,询问裴师弟兄妹俩人何在,凤鸣便告知他裴师弟兄妹俩一早就出了门回他舅舅家去了。他们想着母亲在家,必然忧心忡忡,便决定回去报个平安,让母亲安心。青鸟点头应了一声,一边吃一边模糊地说了声:“理应如此。”
“师兄,你慢些吃,别噎着。”凤锦见师兄急匆匆地往嘴里送食物,两个腮帮子顿时被塞得鼓囊囊的,赶忙劝说道。
凤鸣反而又递过来一个毕罗,让他多吃点。
青鸟想着时间紧迫,匆匆吃罢早饭,快步回到房内。他站在铜镜前,拿起买来的衣裳,利索地换上。接着,又拿起假胡须,试图将其贴在脸上。可这看似简单的活儿,他却怎么也做不好,胡须总是歪歪斜斜,怎么摆弄都不满意。无奈之下,他只得向秦师姐求助。
秦仙衣听闻青鸟来意,心中明白,既然查案需要乔装打扮,那必然是要深入险境。她没有丝毫推辞,走到青鸟身旁,小心翼翼地帮他贴起假胡须,一边仔细调整着胡须的位置,一边关切地嘱咐道:“师弟,此番出去,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不可莽撞行事,遇到危险,一定要及时脱身。”青鸟认真地点点头,将师姐的话记在心里。
待一切准备妥当,青鸟走出房门。此时,凤鸣和凤锦早已等候在院中,两人抬眼望去,眼前的青鸟完全变了一个人。两人先是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声未落,心中的担忧便如潮水般涌来。凤鸣和凤锦对视一眼,随即表示要一同前往,想着查探时也好有个照应。
青鸟态度坚决,一口回绝道:“不行,此次我是暗查,一个人行动反而更方便,目标也小。你们留在外面,帮我做个后援,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接应。”
两人见青鸟心意已决,虽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答应。凤鸣将马匹缰绳递给青鸟,又忍不住嘱咐了几句:“师兄,你要多加小心,要是遇到棘手的事儿,可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青鸟点头示意知晓,抬手接过缰绳,牵着马来到侧门外,随即翻身上马,说道:“好了,我今日去探查,时间紧迫,可能会很晚才能回来,你们好生帮助秦师姐,把医堂照顾好。”
凤鸣和凤锦都用力地点点头。两人站在门口,看着他策马远去,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凤鸣伫立在门口,目光紧紧追随着青鸟离去的背影,仿若被定住了一般,久久不愿转身。晨风吹拂,撩动她的丝,却未能惊扰她那专注的凝视。此时的她,满心都是对师兄安危的牵挂,思绪仿佛也随着青鸟一同远去。
凤锦在一旁瞧在眼里,心中满是理解与担忧。她轻轻伸出手,扯了扯凤鸣的衣袖,声音轻柔而带着几分劝慰:“凤鸣,咱们进去吧。”
凤鸣这才如梦初醒,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脚步迟缓地跟在凤锦身后。临进院子的瞬间,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头,望向师兄远去的方向。那空旷的街巷,早已不见青鸟的身影,唯有飞扬的尘土,还在诉说着方才的匆匆。凤鸣微微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迈动步子,走进院子,院门在她身后悄然合上,仿佛将这份牵挂暂时封存。
此刻,暖融融的阳光似金色纱幔,轻柔地倾洒在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上。一时间,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城从沉睡中彻底苏醒。大街小巷仿若被注入了蓬勃的生机,街头巷尾瞬间热闹起来。
大理寺内,两个身影急匆匆地朝着大堂走去。俩人身着官服,步伐急促,不一会儿便走进了大堂。大堂内,一个男子正端坐在案几前,他衣着华丽,短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从五官轮廓来看,本应是个俊朗非凡之人,只可惜右侧眼角处,有一块醒目的褐色胎记,几乎占据了右侧脸颊的一半,给这张脸添了几分异样的色彩。他的背后稳稳背负着一个黑色长条盒子。盒子制作精细,线条流畅,不难推测,这极有可能是个剑盒,里面或许正收纳着一把锋利宝剑,静候出鞘的那一刻。
俩人稳步向前走去,步伐沉稳有力。坐在桌旁喝茶的那人察觉到动静,闻声放下手中茶碗,迅起身相迎。
“在下乃大理寺少卿苏方正,见过连少侠。”苏方正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清朗。
一旁身着绯色长袍的男子,他面带笑意,紧随其后,也拱手行了一礼,口中清朗出声:“在下大理寺丞薛常,见过连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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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赶忙拱手回礼,态度谦逊,言辞恳切道:“两位都是朝廷命官,在下不过一介布衣,怎敢受此大礼。”说着,他微微颔,将头低得更低些,补充道:“连三郎,见过苏少卿。见过薛寺丞。”
苏少卿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心中却暗自腹诽,面上却丝毫未露。他开口问道:“连少侠奉国师之令前来大理寺,不知所为何事?”虽说语气平和,但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不甘与愤懑。他心里清楚,国师深受权倾朝野的宦官仇士良爱戴,在那朝堂之上,仇士良权势滔天,自己虽为大理寺少卿,面对一个国师差遣而来的布衣游侠,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委曲求全。
一旁的薛寺丞,脸上挂着一抹生硬牵强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被硬生生扯出来的,每一丝弧度都透着不自然。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与苏少卿如出一辙的无奈与愤懑。不难看出,面对连三郎受国师差遣介入此案,他内心的想法与苏少卿并无二致,皆是满心的不情愿,却又因国师背后那错综复杂的权势关系,而不得不强颜欢笑,将真实情绪深埋心底。
连三郎直起身子,神色瞬间变得严肃庄重,正色道:“昨日,城中突一起马车翻倒、野兽脱笼伤人的事件。国师对此事极为关切,特命我前来查看一番。若此事与邪魅妖物有所关联,也好提前探查些线索,以免酿成大祸。”
苏少卿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情,郑重回应道:“国师日理万机,竟还为这等琐事操心,下官自当全力协助连少侠。”然而,他内心早已怒火中烧,平日里御常寺仗着除魔卫道的职责,对大理寺事务指手画脚,虽说也在除妖范畴内,尚可忍耐。可今日,国师竟直接派人插手大理寺管辖的案件,这简直是目中无人。但他深知自己无权与国师及背后的势力抗衡,满腔怒火也只能强压下去,无奈应承下来。
这般想着,苏少卿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连三郎朝着大理寺狱的方向走去。
薛寺丞默默跟在俩人身后,双唇紧抿,犹如缄口的蚌壳。他的目光低垂,偶尔扫向前方的苏少卿与连三郎,神色间透着几分审慎与疏离。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既未主动开口搭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迈着步子,宛如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随在两人身后,周身散着一种置身事外却又不得不参与其中的微妙气息。
一路上,苏少卿热情地介绍着案件情况:”此次事件中的车夫皆是回鹘人,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若无法证实他们是蓄意放出野兽,只能判定为无意之失。如此一来,关押几日,便不得不将他们释放了。”
连三郎默默聆听,神色专注,一言不。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处宽阔的院子。院子一角,一辆有些变形的马车映入眼帘,车身多处破损,车辕断裂,仿佛在诉说着昨日的惊险。旁边还摆放着几个扭曲变形的笼子,笼子的铁条弯折,有的甚至已经断开。连三郎见状,当即停下脚步,目光紧锁那辆马车,开口问道:“这便是昨日翻倒的那辆马车吗?”
“正是这辆。”苏少卿微微点头,确认道。
连三郎目光投向马车,开口说道:“我们先仔细瞧瞧这辆马车,随后再去审讯车夫。”
苏少卿连忙抬手,指向马车,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说道:“自然可以,连少侠请便。”
连三郎踱步在马车旁,目光如炬,将马车从车头到车尾,从车身到车辕,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马车整体架构还算完整,然而,当他俯身查看车底时,现刹车装置已然损毁报废,从断裂扭曲的痕迹来看,显然是车夫紧急刹车所致。他直起身,又将目光转向边上那些笼子。笼子皆由铁条制成,其中有三个笼子,所用铁条粗如枪杆,本应坚不可摧。可此刻,所有笼子上都有铁条断裂翘起,露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破洞,想必那些野兽便是借此逃脱,从而伤及无辜路人。
这时,苏少卿上前两步,微微侧身,压低声音对连三郎说道:“少侠,实不相瞒,这些笼子的状况着实让我们大惑不解。您瞧,这铁条粗壮坚实,寻常野兽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绝无可能轻易折断,更别说借此脱笼而出了。我们反复查看,实在想不明白。”说着,他引领连三郎走到一根翘起的铁条旁,手指精准地指向铁条的断裂处,解释道:“少侠,您仔细瞧瞧,这些笼子破裂的地方,铁条的状态极为异常。您看,每一根断裂翘起的铁条,都像是被一股来自笼子内部、强大到乎想象的力量,在刹那间猛地从内往外崩裂,这股巨力使得铁条弯折扭曲,整个笼子也因此严重变形,最终才形成了这般可供野兽逃窜而出的破洞。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断裂痕迹,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造成这般景象。”
连三郎听完,迅走到其他笼子旁,逐一仔细查看,现情况如出一辙。他神色凝重,转头看向苏少卿,问道:”那些野兽的尸体如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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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存放在廨殓房内。”苏少卿迅回应道。
“不知苏少卿能否带我前去一看?”连三郎语气恳切地询问。说话间,他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薛寺丞,那视线仿若一道无形的丝线,轻轻落在薛寺丞身上。薛寺丞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目光,心领神会,连忙微微颔,动作间透着几分默契,随即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这笑容里,既有对连三郎的回应,又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意味,在这短暂的对视间,二人仿若传递了诸多未言明的信息。
苏少卿脸上笑意未减,热情地说道:“当然可以,请少侠随我来。”言罢,转身在前头带路,朝着大理寺狱的方向走去。
大理寺的廨殓房就在监狱的对门。苏少卿步伐稳健,连三郎在一侧并肩而行,薛寺丞紧紧跟随其后,三人沿着廨殓房的廊道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房门前,推门而入。
三人前后进入房内,连三郎目光一扫,只见屋内七具野兽尸体横陈在地,他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向苏少卿问道:“所有野兽的尸体,确定都在此处了?”
苏少卿连忙点头,恭敬回应道:“回连少侠的话,一具不差。我们详细询问过那三个车夫,此次所载,确系七只野兽。事当日,这些野兽皆死于金吾卫之手,再无遗漏。”
连三郎闻言,稳步走向尸体。他神色专注,目光如炬,俯身对每具尸体都进行了细致的查看。一番查看下来,他确定这些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野兽,并未出现有修炼成精迹象的特殊个体。野兽们的身上,伤痕各异,有的被长枪穿刺,伤口深可见骨;有的遭利刃砍劈,皮肉翻卷;还有的被箭矢射中。更有两只,头部遭受钝器重击,头骨碎裂,深深凹进去一个骇人的窟窿,脑浆都已溢出些许。
连三郎见一番查看下来并无异常,正准备起身,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只花豹的脖子处,似有异物若隐若现。定睛一看,竟是一根羽毛,大半已没入花豹颈侧的血污之中。他心中一紧,原本放松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忙不迭再次俯下身子。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羽毛从血污里拿起来。羽毛被花豹的鲜血浸染,殷红夺目,好在末梢还有一小截尚未被血色覆盖,隐隐透出一抹幽蓝,色泽奇异而神秘。他凝视着这片羽毛,眉头紧锁,暗自思忖,这究竟是什么鸟类的羽毛,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心中虽疑惑丛生,可想起方才查看的那些笼子中,并没有鸟笼的存在,他不禁暗自思忖,这羽毛究竟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