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妈妈,我……”
&esp;&esp;“回头见着小禹,也邀请人家上来玩玩,多巧呢这事儿。”妈妈不由分说将他推出了家门,还不忘叮嘱,“赶紧的,送完就上来吃饭。”
&esp;&esp;程非捧着炖肉在家门口踌躇了会儿,想想也是没辙,别别扭扭下楼了。
&esp;&esp;在门口时他想了诸多开场白,可不等想到最合适的那条,门突然从里头开了。
&esp;&esp;比视觉先冲到跟前的是浓到吓人的酒气和呛人的烟味,程非本能捂住鼻子后退,第六感告诉他,门内这个魁梧的醉汉很不对劲。
&esp;&esp;可即便做了防备,步子还未退出两步,他便被一股怪力揪着拖了回去。
&esp;&esp;手里的饭盒在慌乱间脱了手,却由不得他去捡,耳畔骤然响起颠三倒四的咒骂。
&esp;&esp;“小兔崽子天天躲我,老子今天打不死你!”醉汉抬起一只手高高挥舞,吓得程非拼尽全力胡乱踢蹬。
&esp;&esp;常年跑步的体魄在这会儿终于显出优势,下盘猛得发力就是一记蹬踢,醉汉没有防备,手一滑,哎呦一声松开了他。
&esp;&esp;人生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大脑里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一片空白。
&esp;&esp;程非狼狈地趴在楼道扶手,心里明明知道要快点从这里逃走,腿却软得根本使不上力。
&esp;&esp;醉汉已经从方才的失疏里重振旗鼓,朝他摇摇晃晃走来,嘴里连珠炮似的全是旁人听不懂的谩骂。
&esp;&esp;“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们两个吃我的用我的,还敢看不起老子……”
&esp;&esp;他居高临下,将程非一步步逼退到死角,抬起一脚就要狠踹。
&esp;&esp;程非魂飞魄散,脸上密密麻麻淌下的不知是泪是汗,前后俱是死路,他只得抱住脑袋等待这难以估量的可怕暴力。
&esp;&esp;可比骇人疼痛先至的是带着体温的紧紧包裹,耳畔随即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痛苦闷哼。
&esp;&esp;“迟……”程非挣扎着转头,却被对方不由分说按了回去,结结实实掩护在臂弯里。
&esp;&esp;“别打了,别打了!”程非呼喊,可上方拳脚未停,耳畔痛苦的哼哧也逐渐成了破碎嗫喋。
&esp;&esp;不能再这样下去。
&esp;&esp;被暴行吓跑的勇气此刻借由某种更像是愤怒的情绪一股股往回收,在程非胸口鼓动着凝成一团腾腾延烧,分明要找个出口发泄才行。
&esp;&esp;“我放开你,你跑。”原本紧紧抱住他的迟禹似乎再也无力施手,缓缓松开,哑着嗓子催促,“跑。”
&esp;&esp;跑?
&esp;&esp;跑!
&esp;&esp;程非捕捉到了关键词,瞅准楼梯台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esp;&esp;他几乎将大脑运转到极限,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做了预判,在起身的刹那,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飞奔走,而是借着冲劲狠狠撞向了那个埋头施暴的醉鬼。
&esp;&esp;“跑呀!”
&esp;&esp;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一把扯过迟禹青紫的腕子,肾上腺素在这个瞬间冲到顶峰。他不觉得迟禹沉重,也忘了害怕,眼睛里只有楼梯口那窄窄方方,属于黄昏的最后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