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掸子的神情带上了惶恐。
孔渊扶住陆掸子,轻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这次没有出山,你会怎么样落幕呢?”陆掸子扶着孔渊的肩膀,头颅低垂。
“谁知道呢?”孔渊无所谓地歪了歪头。
“我不想你死。”陆掸子声音哽咽,她的泪无声落在孔渊的怀中。
孔渊真无奈了,她又抽出一张手帕,替哭花脸的陆掸子擦脸。“别哭了,你知道我帕子多,故意消耗我的手帕是吧?”
孔渊轻轻摸了摸陆掸子的头。“你知道我对生死无所谓的。我这样,不是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了吗?”
孔渊和陆掸子四目相对,眼睛里盛满一汪石榴汁。“和你同生共死不好吗?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活着。”
陆掸子给了孔渊一个头槌。“不要这样逼我苟延残喘啊!”
陆掸子狠狠擤了一下鼻涕“好不容易活了那么久,结果大家都走了。明明根本不想成称王称霸,还是成为了孤家寡人。”
孔渊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
孔渊离开的时候轻轻朝陆掸子挥了挥手。
陆掸子明显感觉到时间流逝的度变快。
陆掸子不确定,下一次睁眼是几天之后。她预测,再过不久就是现实中两人出山的时间。
陆掸子在赌,赌再次睁眼的时候还能见到孔渊。
陆掸子盯着孔渊的背影,把那高挑的身影深深刻进回忆里。
禄屠的身影隐匿在陆掸子的影子里,如同凌乱的线条抽动着。
陆掸子背对天上抽搐的太阳,和影子里的禄屠对视。
谁也没说话。
陆掸子从腰边口袋里取出一把盐和豆子,面无表情地洒在自己影子上。
禄屠有些不明所以。
陆掸子没有解释,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又摆出奇怪的姿势撒了一遍。
“除灵!”
当然不可能有效。
于是陆掸子拍了拍衣摆,回卧室睡下了。
再睁眼,已是天黑。
陆掸子精神有一瞬间恍惚。
小蛇趴在陆掸子的脸上用腹部蹭她。
陆掸子抬手扒拉开小蛇,推开窗户本能想查看月相,却想起这里只是个幻境。
陆掸子刚想翻窗,却瞧见墙角的孔渊,两人面面相觑。
孔渊自然地理了理垂地的衣角,把额前的碎理到耳后。
陆掸子半个身体跨出窗户,半个身体在屋内,在窗沿上卡着,出去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孔渊抬手,扶着陆掸子跳出窗户。
陆掸子一下抓紧孔渊的手,确认孔渊还有体温和脉搏以后,轻轻松了口气。
“我睡了多久?”陆掸子轻声问。
孔渊眼神哀怨。“足足一周。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等死期将至有多恐怖。”
“你也会觉得恐怖吗?”陆掸子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出山的日子已经过了?”
“我可是个普通人诶。”孔渊笑起来十分温婉。
每次看见孔渊笑,陆掸子就会想起,这家伙恃才傲物时,带着轻蔑的笑容。
“其实在我们重逢之前,我们出山的日子就已经过了。”孔渊不急不缓地说出让陆掸子心惊的话。
“你不记得了。”孔渊牵着陆掸子漫步在暗沉沉的月光下。
连香树果叶吸饱了月光,在枝头凝成半融化的银。
两个影子被拉得很长,像被揉皱的丝绢般叠在青石路上,衣摆掠过草尖时,沾满碎钻的夜露便簌簌坠落。
“所以我才记得那么多。”孔渊的身影有一瞬间如同泡影破灭,又被陆掸子死死攥在手里。
孔渊伸手去捞连香树枝桠间漏下的光影,腕间骨镯碰出细碎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