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人能度扭曲的登巧莲池的地洞还是那么平静。
毕竟人能度从来没有经历过恐怖的成体系的信仰支配,最多只是崇拜禄大人。
陆掸子为每一个受难者做好祷告,回头看向不安得毛竖起的昭雪。
满室旖旎的味道熏得昭雪恍惚。
陆掸子在祭台下翻了又翻,翻出一堆形状奇异的法器和材料。
尽管陆掸子从来没参加过天地阴阳和合大修行,她也主持过不少这样的仪式。
她看了一眼这些道具就知道受难者被折磨得有多惨。
有的时候她又在想,死之前狂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灭顶的欢愉夺走意识是不是也是一种仁慈?
转瞬她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在这个世界里,欢愉和痛苦没有界限。
昭雪放下剑,神情悲愤地帮每个受难者合上双眼。
昭雪走到祭台边,看着琳琅满目镶嵌宝石的法器,内心刺痛。
她的妹妹死之前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一切。
漂亮的美人,柔软的肌肤,浮空的意识和沉眠的神智。
程鸳被做成了法器吗?或者她的筋骨也是一寸寸融化的吗?她最后去了哪里?
昭雪控制不住自己的猜想。
她已经不抱程鸳还活着的希望了,她只想找到程鸳的尸骸,哪怕是最后一点痕迹。
昭雪注定失望。
因为这个幻境里根本没有程鸳的半分痕迹。
陆掸子不记得她。
说不定在人能度的扭曲下,会浮现程鸳的踪迹一点点也说不定。
陆掸子看着默默垂泪的昭雪内心联想。
从祭台底下带走大量废弃的法器和素材,陆掸子又抱起昭雪去登巧莲池的地脉布阵。
孔渊留下的札记补全了陆掸子不知道的地脉节点和登巧莲池的信仰真相。
随着时间的流逝,登巧莲池被扭曲得越来越诡异。
在村民聚集的地方会突然出现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
陆掸子不以为意。
她甚至还期待着能再见孔渊一面。
六月,是二十年一遇的祭祀大典。祭祀大典将持续一整个六月。
一个月能生的事情太多了。
每次祭祀大典期间,似乎会有许多神迹生。
陆掸子没法把昭雪带进“德牧勤骼”的庙宇。昭雪便趁着所有人参加祭祀,在登巧莲池探索。
晨光还未破晓时,陆喜主便身着繁复的祭祀礼服站在通向宝塔的长阶上,牵着神情顺从听话的陆掸子。
陆喜主外袍金线绣的鸳鸯自裙裾盘旋而上,尾羽迤逦三尺,每一根翎毛都缀着细碎的珍珠,在烛火下流转出月晕般的光华。
祭服层层叠叠,如庙堂之上垂落的经幡。
朱砂染就的里衣贴着她挺拔轻盈的身躯,外罩玄色罗纱大袖,袖口用银线绣着荷花的经脉纹路,抬手时莲瓣便在她腕间流淌。
腰封是整块青玉雕琢的半月,垂落的流苏间藏着十二枚金铃。她每走一步,铃声便如梵唱般轻响,与殿外金磬遥相呼应。
裙摆铺开时,暗纹浮现出天地阴阳和合的图景。
最重的当属那顶金冠。纯金打造的鸳鸯昂向天,鸟喙叼着滴血般的红宝石,冠沿垂下十二串琉璃珠帘,将她的面容隔成一片朦胧。
珠帘碰撞时,陆喜主红润的唇微微开合,诵念“德牧勤骼”的颂文。
陆掸子面无表情跟在陆喜主身后,一步一俯身走上长阶。
三拜从神,叩头子神,再入宝塔,见百余米高的“德牧勤骼”。
陆掸子终于知道这个神六十四只手臂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了。
都是这个世界奇形怪状的阴阳和合的器物。
真是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