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该败,金陵十二钗该散,你偏要拿命去堵。"
雾里传来"咔嚓"声,像老槐树被雷劈裂。
我仰头看她,间银簪坠子撞在额角,那是探春送的,刻着"破局"二字。"仙子说的该,不过是你们定的规矩!"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渗出血,"当年我娘咽气前拉着我的手,说女儿家的命,不该困在绣楼里;去年冬月,书院第一个女学生跪在雪地里说我想认字,想给战死的哥哥写碑——这些不该,凭什么要她们受着?"
警幻的眉峰动了动,步摇上的珠子突然暗了两颗。
她身后的雾开始翻涌,像煮沸的浆糊,有碎片簌簌往下掉:是我改过的画面——迎春没被中山狼打死,在书院教算术;香菱没被夏金桂折磨,在画舫里卖自己的画;还有晴雪,昨日她举着腰刀守院门时,眼里的光比月亮还亮。
"幻境要塌了。"警幻突然说,声音里没了方才的冷硬,"你的执念太强,连太虚幻境都容不下。"
我踉跄两步,扶着块突然出现的青石板。
石板上刻着"薄命司"三个字,被我掌心的血染红了。
眼前又开始黑,恍惚看见另一个自己从雾里走出来——穿月白小袄,眉尖锁着愁,正是前世没穿越时的林黛玉。
"为什么要醒?"她伸手摸我的脸,指尖凉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梦里多好,不用查账,不用调兵,不用被人骂不守妇道。"她的眼泪掉在我手背上,和我的血混在一起,"我在太虚幻境等了你四年,你偏要回去受那些苦"
我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前世的她常年握笔,掌心有层薄茧;现在的我握过算盘、兵符、断案的朱笔,茧子更厚。"因为梦该由我们自己写。"我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看,这里跳得多响?
不是为了贾府,不是为了宝玉,是为了那些在绣楼里扒着窗看月亮的姑娘,她们也该有笔,有纸,有自己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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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突然止住了。
我们的手交叠着按在心口,记忆像潮水涌进来——前世我病死在潇湘馆,听见丫鬟说"林姑娘到底是薄命";今生我在书院门口被人泼脏水,探春举着扫帚替我挡,说"脏水该泼在老古董身上";还有晴雪第一次算对账时,扑进我怀里哭,说"原来我也能算清"。
"我要活着。"我和她同时开口。
她的身影慢慢融进我身体里,像春雪化进泥土。
雾里的碎片突然开始往上飘——迎春的算术本,香菱的画,晴雪的枣泥酥,还有书院门口那块"男女同校"的匾。
警幻的身影突然模糊了,她身后的"太虚幻境"石牌重新凝出轮廓,却多了道裂痕。
我听见她的叹息,像风吹过千年古松:"若你执意执念"声音被雾揉碎了,最后几个字飘进我耳朵里,"便用一生换一世吧。"
雾开始消散,我看见脚下出现条路,路边开着我从未见过的花,红得像书院姑娘们的胭脂。
远处传来铃铛声,是晴雪的银铃铛,混着巡夜的号角,还有书院里朗朗的读书声?
我低头,现掌心还攥着半块枣泥酥,是晴雪今早塞给我的。
酥皮碎了些,却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幻境深处,警幻仙子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她凝视着融合后的我,指尖轻轻抚过袖中那卷泛黄的"金陵十二钗正册",声音低沉得像深潭里的气泡:"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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