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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雁鸣寒关才女问政(第1页)

我裹着玄色大氅坐在马背上,指尖触到鞍鞯上结的薄霜。

雁门关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比京城腊月的刀子更利三分。

张千总勒马在前,铜铃震碎了晨雾:"林姑娘,到了。"

城楼上"雁门雄关"四个大字被朝霞染得血红,守将李文昭倚着雉堞往下看,玄甲在晨光里泛冷光。

他腰悬的虎头牌撞在城砖上,"当啷"一声:"京里来的贵人?

我当是哪位,原是个女娃娃。"

我翻身下马,皮靴碾过冻硬的黄土。

身后三十个护卫刚要列队,被我用眼神止住——李文昭要的是下马威,我若摆谱,倒落了下乘。"将军可知,三日前寅时,有两批军粮出了阳方口?"我仰头看他,"本该送往前营的粟米,现在怕在匈奴人的灶锅里煮着。"

李文昭的手猛地攥住腰间剑柄,玄甲鳞片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身后的亲卫唰地抽出半口刀,刀光映得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你如何得知?"

"将军且看。"我从怀中取出半张烧焦的信笺,是前日在驿站废墟里翻到的。

火漆印还剩半截"镇北"二字——镇北军是李文昭的旧部。

他瞳孔骤缩,玄甲下的喉结动了动,终于挥手:"开城门。"

巳时三刻,雁门关的议事厅飘着陈茶的苦香。

县令王本立捏着茶盏的手直抖,盏沿的豁口划得他指腹渗血:"林姑娘说笑了,这粮册这粮册分明"

"分明什么?"我将抄好的账目拍在案上。

纸页边缘被我翻得卷了毛,是昨夜在马车上就着灯笼抄的。"去年十月初八,朔州运来的三千石粳米,记的是军粮;可前营回执写的是杂豆。"我指尖点在"杂豆"二字上,"粳米与杂豆的差价,够买二十车盐。"

军需官周满仓的汗顺着后颈流进衣领,靛青官服湿了半片。

他突然拍案:"无凭无据!

你个外乡女子懂什么粮务?"

"我不懂。"我转头看向门口,"但晴雪懂。"

门帘一掀,晴雪抱着一摞账册进来。

她今日穿了月白比甲,辫用红绳扎得利落,腕上还系着我昨日给的铜铃铛——走一步"叮"一声,倒比敲惊堂木还管用。

她把账册往桌上一放,墨香混着少女的脂粉气散开:"周大人,去年腊月廿三,您批了笔马草钱,可当日马厩的马草入库单是我抄的。"她翻开最上面一本,"您看,这墨迹比入库单深半分,是后填的数字吧?"

周满仓的膝盖一弯,差点栽倒在案上。

李文昭凑过来看,玄甲蹭得账册沙沙响:"当真?"

"将军若不信,不妨让属下去查。"晴雪指尖划过另一本账,"这处修补城墙的银钱,与工部去年的物料单对不上。"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我阿娘教过我,算钱要像数米,少一粒都能硌牙。"

李文昭突然大笑,震得房梁落灰:"好个像数米!"他抽出腰间令箭拍在桌上,"周满仓,王本立,你们跟我去大牢里数米!"两个官儿被拖出去时,王本立的官帽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捡起,帽里绣着朵褪色的牡丹——倒像极了京城那些想贪又怕的老爷们。

未时的日头晒得人脊梁热。

我跟着李文昭登上烽火台,脚下的官道像条灰蛇盘在山间。"林姑娘看这山口如何?"他指着东南方的峡谷,"我们每日派两队巡逻。"

我眯眼望过去,山壁上的灌木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将军可注意过车辙?"我蹲下身,指尖沿着地上的痕迹划,"深的是粮车,浅的是空车。"我指向峡谷转弯处,"这里灌木太密,空车能过,粮车要减。"我摸出随身的炭笔,在烟盒纸上画:"若在这儿设个暗桩,再派五个人藏在对面山包——"

"好!"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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