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时候要不要慢一点,他身子那么弱,应该受不住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被快感席卷。
谢承运抱着酒,蹲在篝火旁,满脑子都是安格日的那番话。
觉得自己真是幼稚,何必和小孩一般计较。
少年时说得话,有几句能当真?
乌罕达见谢承运喝闷酒,便来陪他。
火焰撩的人脸发烫,乌罕达拿着酒,不愿他多喝。
他们两蹲在一起,竟恍如回到了小时候。
谢承运抱着腿:“我还是觉得你少年时更讨人喜欢些。”
乌罕达也笑了:“你说巧不巧,我也这样觉得。”
那时年纪小,中原与胡族还交好。
谢承运端着酒杯,将酒倒在地上。
这是在敬周避疾。
谢承运问乌罕达:“马上清明了,你说会有人去祭奠他吗?”
星星闪烁,风动树梢。
谢承运又垂下脑袋:“我真是糊涂了,周家军与顾悯忠会回去看他。”
乌罕达揽住谢承运的肩膀,深蓝色的眸子如纳木措:“阿云,我们就这样吧。我不去进攻中原了,我在这里守着你,再养个娃娃。”
“我们彼此一起长大,周避疾死了,我来陪着你。”
谢承运没有说话,眼泪缓缓流下。
他是奉天将军,你是承运权相。
原来天赐情盟,亦会散场。
是是非非枯骨梦,笑看痴文章。
乌罕达抚下泪水,指向远方。
天地辽阔,群山巍峨,人生不过沧海一粟。
“阿云,当你难过时便看看贺可蓝吧。你看他如此雄伟,你看他如此浩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拘泥于过往。”
谢承运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捂着脸,埋进膝盖泪流满面。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哭。
列祖列宗在上,会原谅我吗?
小皇帝已经长大,我能不能为自己活一场。
没有呜咽喊叫,只是一味的流着泪。
六亲缘浅,时至今日,身边竟然只剩乌罕达。
当年长姐拉着他的手,认下成王败寇。
甚至咽气前,依旧念着他。
可他回不去景山行宫,就像回不去梦中乡。
乌罕达抱着谢承运,让他靠在自己的衣襟上:“我们不再打仗,让子民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与你好好的。”
睫毛被泪沁湿,草原落下蒙蒙细雨。
谢承运站起身子,看向高山与远方。
穿着胡族的衣裳,面对故土跪下。
双手合一,虔诚得不像样。
他说的话,乌罕达听不清,可谢承运一边说一边流泪。
面色苍白乌发红唇,整个人诡艳异常。
最后用力磕了三个头,良久才起身。
看着乌罕达,缓缓道:“走吧。”
额头红肿,乌罕达知道他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沉默半晌,便也跪下。
对着刚刚那个方向,也磕了三个头。
他的力气很大,甚至磕出了血。
用俚语说了一长串话,又快又急。
谢承运好奇问他,“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