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怎么敢这样对她!”
手腕被镣铐刮出血,谢承运疯狂想去看看她,确认真假。
谢明夷不让动,制止了他:“阿云,人不是我们杀的,而是中原皇帝。”
谢承运兀的不动了,他知道朱允胤恨她。
恨她们两救走了他。
上梁女性刑罚只有自缢与毒酒,朱允胤恨到连全尸都不愿留给她。
愣了半晌,谢承运又问:“语怜怜呢,她在哪?”
谢明夷难得心好,回答了他的话:“朱曌行刑时,她就跟着就去了。杜鹃血教徒现在是群真疯子,没有人能统领他们,他们甚至砸了未名神像。”
空荡的大街一个活人都没有,谢明夷去摸他头发:“阿云再睡一觉罢,等到明天,我们去渡滁江。”
谢承运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语怜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谢相,青山在绿水流,我们终将会重逢。
但我宁可再也不要重逢了。
原来那时,她就已经明白一切了吗。
谢承运突然很想见见语怜怜,去问问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绝望。
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语怜怜已经死了啊。
回到绥安据点,谢承运照例要去抱黄鼠狼。
不知是不是因为胜利就在前方,谢明夷心情大好,也不管他。
只是自顾自躺下,去揽谢承运肩膀,对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你别想把我抛下,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哪怕变成孤魂野鬼,我也要缠着你,把你带到地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开始奔向远方。
谢承运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明夷说杜鹃血教徒如今是真疯子了,身上带着火药,不要命的往胡人中跑。
这般打法,却真的阻止了胡人脚步。
毕竟杜鹃血不要命,胡人还要命啊,他们要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滁江旁扎满了营帐,许是胜利就在前方,谢明夷并未捆住他,只是拿走了他的衣裳。
抱着黄鼠狼,谢承运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无数人在他耳旁说话。
他甚至看见了朱允胤,但不是这个时刻的朱允胤,而是上一个轮回的他。
朱允胤死的时候已经比谢承运的年纪还大了。
谢承运坐在床榻上,呆呆望着他。
朱允胤捂住自己的脸,不愿让谢承运看见。
可这样自己也看不见相父了啊。
小心翼翼往前挪,跪在床边上。
谢承运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抚摸他,拉下他遮脸的宽大袖袍。
朱允胤曾对他说,说:相父,万万莫要弃我年少。
如今他却垂着头,挡着脸再次道:阿云,不要嫌我老态。
又流下泪来,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脸,满是岁月风霜。
“我是在做梦吗阿云,我又见到你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可我却老了。”
“我已经长的不像母亲了,你还会喜欢我吗,还会可怜我吗?”
谢承运颤抖着身子,揽住了他。
颊贴着颊,朱允胤不再害怕,露出笑来:“原来真的是在做梦啊,如果是真的阿云,怎么会愿意拥抱我。”
“我毁了你,我把你拉入苦海,我们永不得渡。”
每说一句话,谢承运就一阵心疼。
还是小孩时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长姐去了,又独自抚养他长大。
谢承运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的脚步声。
朱允胤瞬间不见,小明夷端着汤,站在前方。
眨眼问他:“爹爹,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见谢承运不理他,小明夷又道:“爹爹,来喝汤。”
脑袋晕乎乎的,小明夷一勺一勺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