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丞闻声赶紧转身,迎上去道:“慕人,你在门前站了多久?”
纪慕人脸色有些白,他将手中碎玉藏在了袖中,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回避了他的目光,擦了擦眼泪,平复着面上的情绪。
纪丞见纪慕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事情不顺利,心想是不是太子逼着儿子做了什么,担心地问道:“谈的可还顺利?”
纪慕人笑起来,道:“还没谈妥,太子说再考虑考虑,这买卖毕竟不小。”
纪丞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出纪慕人是强撑出来的笑,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听见了多少,纪丞心中生出愧疚来,他眼神闪躲地看了看儿子,纪慕人只是低下头,道:“父亲,这姑娘是我救回来的,如今伤势有所好转,我先将她送回去吧。”
纪丞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忽然觉得家丑暴露,羞愧十分。
“这种事让下人做罢,你不必亲自去。”纪丞想与纪慕人说说太子的事,想知道太子要什么,他也好提点儿子该怎么做。
纪慕人低下头,手中的碎玉被他紧紧捏着,他想去一趟地府,他想找萧岁温。
“我去就好了,正好我还有些其他事处理,顺便办了。”
纪丞很少见纪慕人这样疲惫过,就算是连夜随他赶商会,一日谈十几场生意,也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神色,纪丞开始担心,疑心儿子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并非纪所出才这般失魂。
他想解释又想安慰,可是一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既如此,那你便去吧。”纪丞说罢,跨门而出。
大夫人擦拭着眼泪,没有多看纪慕人一眼,跟着纪丞出去,纪慕人微微俯身,等二人走了,他才转身问彩儿道:“姑娘家在何处?”
“就在山里,纪公子救我的那处,已经离我家不远了。”彩儿看了纪家半天的笑话,也没有多说一句闲话。
那婢女见此状况,狠狠瞪着彩儿,完全不在乎纪慕人在不在旁边,好像恨不得把彩儿生吞活剥了。
纪慕人带着彩儿往外走,彩儿抬头看了那婢女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婢女惊讶,在后面毫无规矩地骂道:“你一个村姑竟敢用这般眼神看我,你坏我们夫人好事,你不得好死!”
婢女是气急了,她一向做事稳妥,今日害的夫人和老爷争执,又让夫人掉了眼泪,她认为全是这村姑的错,骂出来起码痛快些。
她一口气骂了许多,纪慕人忽然站定,缓缓回过头来。
这婢女没把纪慕人当回事,见纪慕人看着自己,并不惧怕,甚至昂头挺胸,好像在说“你不过是纪家捡来的孩子”。
纪慕人只是看向自己屋子的方向,觉得奇怪,他明明走的时候布了结界,按理说彩儿应该是出不来的。
“纪公子,怎么了吗?”彩儿问。
“没事。”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纪慕人回屋,将碎玉放在一个木匣子里,然后在屋内查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人故意打破结界的迹象,结界还在。
出了纪府,带着彩儿来到林子,纪慕人便让彩儿在前面带路,彩儿上前两步,时不时回头对着纪慕人笑,纪慕人毫无回应。
往林子深处走了许久,这里根本不像能住人的地方,四周湿气越来越重,还裹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这雾也蹊跷,似乎伴着黑烟。
脚下的腐叶越来越多,湿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就是这个味道。
纪慕人抬起头,注视着四周,这香味越来越清晰,看来快到地方了。
“纪公子,我家就在前面了。”彩儿伸手一指,远处隐隐有一座小茅屋,门前好像还站在两个人。
纪慕人没说话,跟着彩儿走近了才看清那两人。
一人身着五彩长裙,头戴一朵鲜艳的牡丹花,浓妆艳抹,香气迷人,另一人稍矮一些,身着鹅黄衣裙,头戴白花,妆容浅淡。纪慕人在二人身上察觉到了浓烈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