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往下一棵玉兰走去,越走越远,直至身影消失在何逸钧视线之中。
何逸钧依旧在趴着,尽管浑身又酸又累。
坚持住。
施清奉坚持得住,他也要坚持得住。
这比他小时候被郑竹暮又打又罚的香了不知多少倍。
何逸钧想起那个坐在龙椅上、从未谋面的顺明帝施怀笙,心里登时一阵干哕。
何逸钧想着施怀笙以前是个将军,那么施怀笙肯定武艺超群,称帝后身边肯定跟着很多个保镖,肯定极度重视防守和军政,绝对很难对付。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以文应武。
意思是,精武者,一般不通文,行事皆以武以对,缺点是经常一意孤行,鲁莽灭裂,容易被精文者的花言巧语打动,乏了思考,不破阴谋阳谋,愿者上钩。
但万一施怀笙文韬武略,那就更难对付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整出个大的来。
具体怎么办,还要看余久择那边的人力了。
科举参加殿试混进殿中是个不错的法子,前提是蛰伏在殿中和宫中都要有一定的时间。
想到这里。
不知不觉中,何逸钧的脑袋埋得越来越低,快跟泥土贴在一起了。
握弓的姿势也不再是施清奉刚开始教他的那样,何逸钧却丝毫意识不到。
何逸钧心想着先眯一下眼睛,蓄存一些精力。
眯一会儿再张开,不碍事的。
然而事与愿违,何逸钧没料到自己这一眯,再怎么张开也张不开了,眼皮被针线缝住了一般。
竟是这暮春的芳草夹杂着花香穿过细碎光柱寄来的绵绵暖意融化了何逸钧的执念。
除此之外,一刹那,泥土也软了。
最终,何逸钧趴在草地上睡了过去。
渐渐地,四肢失去了意识,已是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何逸钧隐约听见了一道空灵般的琴声。
琴声似在梦中,又似在现实,不见鼓琴者,先闻悠琴音。
何逸钧四肢的意识渐渐回来了。
琴声似乎也随之清晰起来了。
萦绕耳畔,动人心魂,旋律缠绵。
渐渐地,琴声暴露了它的真面目——
何逸钧这才发现琴声其实很乱,很难听,不堪入耳。
犹如鬼哭狼嚎,像是一个琴艺不精的人小心翼翼地弹奏着,生怕自己错了调,又虚心学琴的样子。
刚开始何逸钧想伴着琴声继续睡下去,可这琴声实在难听。
越听越难听,与其说是琴声,不如说是噪音。
受不了了。
已是忍无可忍。
根本就不是人能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