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温热的风吹了进来,却吹不平百里昀眉头。
扶石这条线,到底该不该继续查下去?为什么他感觉这个赵康在下一盘棋,一盘很大的棋。
他想到了自己的爹。
他爹,百里退,与冯然同年进士,走了很远很久的路才任上了礼部右侍郎,如今年逾五旬,两鬓已然夹杂着些许银丝,生性温和,待人接物谦逊礼让,不争不抢,周身散发着儒雅之气,他的处事准则与他名字一样,退。
然而今天,他这一直退让的爹说,可以为了他,进。
“一到夏日,就想去小摊上喝熟水。”林杳吹着空气里略有些燥热的晚风,小声嘀咕。
“你去呗。”百里昀随口一答,“又没拦着你。”
林杳睨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马车顺着青石板路上的车辙印,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诶。”林杳提着裙摆下了马车去追前面的百里昀,“你到底懂什么了?”
“想知道?”百里昀停下脚步看她,眼角带着玩味的笑。
林杳点了点头,想知道,很想知道。
“那你就想吧。”
百里昀向旁边一歪头,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林杳愣在原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一番,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活该娶不到冯笛!”
冯笛这样谪仙似的人,是他这种人能娶的吗!
“说来我也是觉得奇怪。”云夫人一边研墨一边说,“寻常外出任官,为期三载,子书在浔州堪堪两载,不但调任回京,且官阶陡增,着实有些令人不安。”
百里退悬腕写字,落笔稳重:“如今朝野上下,皇子之争、朋党之争,那叫一个乌烟瘴气,子书啊,要被搅和进去了。”
“朝堂上下弯绕曲折,怕是有人要借子书,除我。”
“不过夫人放宽心,有我在,定会护他,只是我免不了会落得和冯然一样的下场。”
兰夫人手腕一颤,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墨条,沉声说:“已然尘埃落定了吗?”
“然也。”百里退眼底深沉,看不明白其中情绪。
翌日傍晚,百里昀被这扑朔迷离的案件弄得头疼,出了刑部随意找了个小摊就坐下了。
“客官,要喝些什么?”摊主看他坐下了便跑过来问他。
百里昀环顾了四周,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家熟水摊,他嗯嗯啊啊了几句就问摊主:“有什么推荐的吗?”
“那必是乌梅山楂熟水啊,这乌梅山楂熟水啊,生津止渴,解暑降温,夏日的不二之选!”摊主连忙推荐。
“那就它吧。”
“好勒!”
摊主很快就用青瓷小碗盛好,递给百里昀,触手清凉:“客官慢用。”
小摊中些许客人小声闲话,旁边的石板路上,偶有行人走过,小摊的位置很好,恰好支在一棵桃树之下,仰头望去,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树上结满了果子,微风拂过,树叶轻摇,几只狸猫趴在枝桠上懒散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