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前看到她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对视多久都无所谓,至多不过是带着些淡淡的浅浅的觉得她有些许可爱。
但也只是偶尔,也只是一点点。
然而今日,不过是目光偶然交汇,却是他先移开了眼,不敢再看。
他不明白。
颜娩见百里昀站在一旁,身姿修长而挺拔,微微低垂着头,眉头轻蹙,朱色官服的衣袖随着微风轻轻摆。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
颜娩只当他是在担心自己,便笑着安抚他:“是,不过也没伤着我,我这不好好的嘛!”
林杳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声音温和地对她说道:“二嫂嫂于边关辛苦多年,如今归来却还带着伤,二嫂嫂要不要歇几日再走?”
颜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清脆地说道:“阿杳莫要担心,这点小伤对于嫂嫂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在边关之时,比这严重的伤也不知受过多少,如今这又算得了什么,嘶——”
侍女的动作轻柔而谨慎,轻执罗帕与药膏,轻轻蘸取着瓷盒中的药膏,小心翼翼地靠近颜娩的脸庞,只是不小心稍稍用力了些,颜娩生理性地微微一蹙眉头。
林杳见状,赶忙走上前去,轻声对侍女道:“莫要拘谨,且小心些。”
侍女点点头,须臾便上好药退下了。
待屏退随从后,颜娩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至百里昀跟前,昂着下巴示意他接过去。
“给我的?”百里昀回过神来,眉目微挑,接过了书信,“谁写的?”
“爹写的。”颜娩轻轻开口,“是爹给你和阿杳的家书,信笺之中,他说……算了,还是你自己看吧。”
百里昀疑惑地抽出了信封里的信纸,看着看着目光由犹疑变成了惊愕与惶惑。
林杳心下疑惑,向他靠近了一些,看了眼信纸上的内容。
是百里退惯有的苍劲而熟悉的笔迹,可是信的内容……
“为何?爹为何突然辞官?”百里昀低语,那声音仿若一片飘零的落叶,带着无法言说的……落寞。
颜娩眉头轻蹙,幽幽叹道:“爹说,官场似幽森泥淖,纷争若蔓藤缠身,使他心力殚竭,他不愿再同流合污,亦不堪此等无尽的纷争烦扰,余生所想,唯有退让。”
官场之中,魑魅魍魉横行,勾心斗角之事无休无止。
每日置身于此,仿若置身于荆棘丛中,身心俱疲。
阿谀奉承之风盛行,清正廉直之人却屡遭排挤打压。
倒的确令人寒心,让人想退。
可若是这样便退了,那就不是他爹了。
百里昀紧紧捏着信纸,好似要将那信纸嵌入掌心一般,指尖因用力而泛出淡淡的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