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县衙的人折腾了一番,最后嫌细雨磨人,直接将那具尸体掷到了一旁的一口枯井里,而后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景从,掌灯。”她的声音比井水还冷,麻绳缠上腰间的瞬间,林杳心里忍不住地战栗。
“少夫人,让我下去吧。”景从道,“我和公子学了些身手。”
“井口狭小,你下不去。”林杳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之中满是早春的寒意,“你刚才没看见吗?他们是如何将那具尸体扭曲着塞进去的。”
井底寒雾弥漫,野蛮生长的枯枝枯草划破了她的手掌,林杳的风灯照见井底下的尸首,此人已被泡得肿胀,看不清五官,也摸不透身形,只有全身的官服和腰间的玉佩昭示着他的身份。
景从拽着她往上拉时,她瞥见了那具尸身上的玉钩带。
“去河神庙!”林杳撕破裙裾缠住流血的手指,绸缎染了血,在雨中化作缕缕血丝。
河神庙中神像破败,林杳摸索许久,最终发现供桌下的暗道渗。
“你在上面接应我。”林杳扔下这句话就进去了,留下还没来得及拒绝的景从。
“喀啦——”
瓦罐碎裂的声响从暗道深处传来,林杳将风灯举过头顶。
“阿杳。”
沙哑的呼唤惊得她险些摔了灯。
三步外的石台上蜷着个人影,鸦青衣裳浸透成墨色。
百里昀的脸隐在阴影里,右手死死按着腰间渗血的布条。
“百里大人倒是会挑地方养伤。”林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蹲下身来,不冷不热道。
百里昀突然咳嗽起来,林杳心头一紧,连忙帮他顺气。
“我知,我知夫人聪慧,定会寻寻来。”他虚弱地扯起了嘴角。
她故作镇定地想要移开手,百里昀的手却覆上来,掌心滚烫,他气息带着血气,却低笑一声:“你是如何,如何发现那尸首不是我的?”
林杳猛然抽手,冷冷道,“玉钩你从不是那种带法儿。”
“夫人聪慧。”百里昀喘息着道,“徐姑娘捞起的尸首……咳咳……不是第一个,前几日杨知县往暗渠抛尸,我就在这洞里。”
“那你把我引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林杳问。
“我暂且出不去,还得再收集完善的证据。”说着他将怀中的绢布拿了出来,“倘若我在暗渠中出不去了,夫人替我,替我把这交给姜陵周氏,他们是友非敌,这上面的证据也差不多了。”
“什么叫出不去?”林杳不接,反问,“若是出不去,那怎么没写放妻书呢?”
“我……”
“没写就是出得去!”林杳厉声道,“我不许你说什么出不去,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回来写放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