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is:是我姐。
一看回信,舒栗惊声振振:“别——你可千万别啊——我没有四处认弟的爱好,我还想当一辈子的江浙沪独生女。”
迟知雨:“……”
她脑子怎么长的?被鸟窝塞填满了?
他也不再从微信回复,口头解释:“我说的是截图里的人。我问的那个,是我亲姐。”
“哦……”女生这才抚拍胸口,作后怕状:“以后别再说这种混淆不清的话了。”
看把她吓的。
抗拒好友关系,又对亲缘关系退避三舍,那就只剩——
迟知雨暗呵一声,听见她问:“你还有个姐姐啊?”
迟知雨:“嗯。”
“她肯定很漂亮吧?”
“还行。”
“比你大多少?”
“同龄,我和她是双胞胎。”
出生至今,舒栗周遭从没有过这样的子女配置,难免新鲜。她端详起迟知雨,并开始脑补女版的他,没憋住问:“你如果穿女装戴假发,是不是就是你姐姐的样子?”
迟知雨心头跳针,旋即恶寒:“你不是一般的变态。”
舒栗自觉趣味过甚,双手合十:“抱歉,我只是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龙凤胎,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男生这才面色回温,但语气要比之前冷峭:“我和她长得不一样。我们就没一样的地方。”
舒栗顺口接话:“那你们一定各有各的精彩。”
而迟知雨不予置评,歪歪嘴角,反问:“精彩?我精彩在哪儿?”
说是反问,用质问或许更恰当。
因为男生已经用眼神在施压,舒栗甚至从中品出一丝玩味的恶劣。
舒栗静默片刻,回问:“你看小说吗?”
“怎么,以前看过。”
“那,已经看过的章节和还没看到的章节比较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吸引你?”
迟知雨并未作答。
“肯定是还没看过的吧。”
“所以咯,有谁不精彩吗?”
“大家都走在自己的故事里。已知不可追,但未知永远最精彩。”
第23章第二十三颗板栗投桃报李
最开始,舒栗想说,你的脸很精彩啊。
但这种与生俱来的价值与优点,在迟知雨眼里肯定不值一提。
就像一张早早定版的书衣。花纹繁复,嵌有金箔,任谁路过都会驻足多瞧几眼。
在实习的日子里,舒栗也遇到过类似难题,来自一名男学生。但那位少年的外在条件远不及迟知雨,他矮小,畏缩,家境一般,双亲不睦,常年龟在座位里,难与人相交,画地为牢。有一回舒栗批到他练习册,发觉内页夹了张纸条,上面一笔一划写着一句日文,“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这个岁数的学生二次元浓度普遍偏高,舒栗第一反应是他不当心遗落在里边的。
但其中那个“死”字刺着她眼球,舒栗无法轻视。她拍下照片,识别这句话的含义。
它的中文翻译是中岛美嘉的一首歌,《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这不是一个正向标题。
舒栗心中一怵,趁着课间休息反复浏览歌曲信息。歌词立意并不极端,相反温柔振奋,在试图挽留每一个厌世轻生的人。
学生将它插在书里,用意不详,贸然在同张纸上回复,她怕唐突到对方。
舒栗选择将那张字条放回原页。
但她开始难安。
也许是职业敏感,又或者直觉使然,她总认为那是一个信号,一个溺水者嗳出来的气泡。
当日晚自修结束,她没忙着走,让课代表帮忙唤他出教室,对方有些错愕,但还是照做。班里的地鼠同学,突地被比自己大不到几岁的女实习老师单独拎出。全班举目,有血气过剩的好事男生在班里嗥叫,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被舒栗乜停。
舒栗领他走到长廊尽头,避开放学时分激涌的人流。
“我今天有改到你作业,里面夹了张写着日语的字条。”她回头开门见山:“是想给老师看到的吗,还是不小心放进去的?”
男生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嗫嚅道:“不小心的,放在里面忘记拿出来了……”
“因为写作业的时候刚好在听这首喜欢的歌吗?还是生活里遇到了什么让你难受不舒服的事?方便或愿意跟我说说吗?”
“没有,”他双眼怯弱地垂下去:“我没遇到什么事。”
“不用怕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