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浅轻轻碰着他未受伤的那只手,带秦什适应过后,才缓缓将他带到床榻上坐着,轻声道:“你先坐着别动。”
说完,谢浅找出一块干净的布,随后从门外打来了一盆水。
将水温控到合适温度后才将布打湿拧得半干,谢浅半跪在地,随后,他轻轻地碰上秦什的脚踝,道:“我给你擦干净。”
秦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
谢浅紧攥着他的脚踝,沉声道:“很快就好。”
挣脱无果后,秦什也不好意思再拂了他的好意,只好挠了挠头,道:“你人真好。”
“嗯。”谢浅仔细擦拭秦什脚上的灰尘,手指压着湿布揉着他的趾缝,随后,又为他穿戴好鞋袜。
秦什心底闪过一丝怪异,但也只当他是好人做到底。
“谢谢啊……”秦什道:“我叫秦什,你叫什么名字?”
“慕卿。”谢浅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勾勒出这两个字。
秦什悄然收回了手,笑着道:“你名字真好听。”
“嗯。”谢浅轻声应和,随后倒了一杯温水缓缓放在秦什的手中,“先喝点水吧。”
清水入喉后,秦什才觉得口渴至极,大口灌完后,他将杯子往前递了一下,不好意思道:“麻烦了……再来一杯。”
再一杯下肚,秦什才缓了过来,闻着房中的药味,他问道:“这药是……”
“安神汤。”谢浅道:“你昏睡的这三日里,时常梦魇。”
“给我喝的?”秦什身体微微后仰,满眼写满了抗拒。
谢浅道:“这药不苦。”
“呵呵……”秦什声音弱了几分,道:“倒不是苦不苦的问题,只是我觉得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不用喝了吧……”
“最后一次。”谢浅道。
救命恩人的话,秦什自然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他正了正身体,道:“好,我喝!”
谢浅笑了笑,将药液倒在碗中后,尝试了一下药的温度,不苦也不烫。
秦什小心接过药碗,习惯性闭着眼睛大口灌下。
可因为喝得太急,少许药液从药碗边缘溢出,谢浅伸手抹去他嘴角的残液。
秦什的动作一滞,这个动作和谢浅太像了,可两人的声音差别很大,况且,若真是谢浅,他有什么理由要骗自己……
想着想着,秦什垂下了头颅,嘴里难掩苦涩之意。
在那熔岩洞下,失去意识前他以为听到了谢浅的声音,现在看来,那只是他的错觉吧。
不过,无论如何,他虽然失明了,但还活着,总有一天,他们会再见面的。
秦什的神游在谢浅看来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他想起这座房屋旁种着几颗枣树,青红相接的果子正值成熟期。
在秦什回过神来时,他手上已经拿着几个果子,“这是……什么?”
“冬枣,去苦。”谢浅道。
“吱……”鸭蹼兽从一旁跳上秦什的腿上,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掌心蹭着。
秦什在空中摸索着几下,终于是碰到了它,他一把将它搂在怀里,放轻了声音,“还好,还好你还在。”
接下来的日子中,秦什渐渐适应了失明后的生活,虽然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静静地呆坐着调息修炼。
他本以为上次掉下熔岩洞会损伤他的根骨,但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他日渐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微弱上涨。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初冬时节,霜白叶落。
秦什提出,自己要离开这里了。
听到他的话,谢浅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静默后,他轻声应了一个字:“好。”
这一个月来,谢浅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凡人陪在秦什的身边。
早晨醒来,他便背着箩筐出门,上山采药,摘野菜,猎野兽,下水抓鱼。
中午再回来烹上几道菜,炒菜时,秦什会蹲在他身边,摸索着给他递上柴火。
晚上睡觉,两人挤在一张床榻之上,秦什紧贴在墙角边,恨不得将自己缩小成一团。
偶尔,秦什会说出一些梦话,嘴里喊着几个含糊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谢浅会施予少许的魔气安抚着秦什,让他能安然入睡。
直到有一天,他从秦什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阿浅……
曾经有一段时间,秦什喊他这个名字时,两眼总是笑成弯月,嘴角上扬着,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