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刺骨的凛风呼啸掠过,谢浅只隐约见到一抹如血般的浓雾将人席卷而去。
他刚要上前查看,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哈欠声。
门扉吱呀一声轻响,秦什缓缓走了出来,神色还有些迷糊,“你怎么起来了?”
“我起来看看。”谢浅捂住臂上的伤口,又悄然间和秦什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看什么呢?”秦什抬起头,目光掠过夜空,“这月亮又不圆,不过看起来还挺像被咬了一口的大饼,说着我都有点饿了,你饿不”
话还没说完,秦什缩了缩鼻翼,他似乎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借着朦胧月色,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谢浅的手臂上。
那里,一股暗红将谢浅的衣裳晕湿。
“你怎么了?!”秦什快步上前,一把将谢浅的手扒开,他低头看去,心猛地一沉,暗红之下,隐约可见白骨森森。
这一看就不是意外刮伤出来的痕迹,秦什只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他根本不敢看向周围,拽着谢浅的另一只手快步回到屋内。
进屋后,他不敢停歇,将门窗一一紧锁,又从旁侧搬来几张结实的桌椅,重重地推抵在门后。
待一切安排妥当,他才稍稍舒缓了紧绷的神经,目光落在谢浅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上,不禁深吸一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谢浅摇了摇头,那道身影并不是人,但在手臂被划伤的一瞬间,他体内竟莫名涌动起一股嗜血的冲动。
他低头看向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之下,一缕淡淡的黑色薄雾缠绕其间,他缓缓伸出手
“别动!”秦什轻轻拍在他的手背上,眉头紧锁道:“伤口太深了,你别乱碰。”
说着他翻找着屋内的东西,不过还好在一个柜子中找到了针线。
秦什也是第一次给人缝合伤口,他只能凭着感觉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放在火上炙烧,直至针尖泛出微微的红光。
片刻后,他看了一下谢浅,皱着眉道:“你忍一下啊”
话落,银针穿过皮肉,谢浅没喊,秦什倒先喊了出来,“嘶——”
待伤口缝合好后,两人的额间皆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下半夜,两人都没睡,秦什更是警惕万分,他从屋内拆了一根凳子腿防身。
城垣之上,两道孤影巍然对立,一黑一红,其中一人开口道:“你为何要阻止我?”
“他不是魔君。”从血雾中走出来的男子道,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不屑,反而生出了一抹疑色。
“不可能,那的确是魔君的气息。”另一人言辞凿凿,“即便魔君消失多年,我也绝不会认错。”
“你可还记得,三百多年前,圣女曾为魔君诞下一个子嗣”
“这更不可能,当年圣女在众目之下弑子,魔君一时盛怒还险些杀了她,这是你我都亲眼所见。”反驳之声却未免夹杂了一丝动摇,“莫非真的是”
天色将明未明,一轮娟娟残月还挂着天边。
屋内,秦什双腿盘曲坐着,一只手无力地支撑着下巴,眼神迷离无神,另一只手还握住用于防身的凳子腿,只不过手指的力气愈来愈虚
“哐当——”一声,凳子腿砸在地上发出声响,声音瞬间将秦什从游离中拽醒,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谁?!别过来啊!”
他微微睁开眼睛,门外刺目的熹光照了进来。
日出渐进,城池的轮廓渐渐清晰,金光与绯红交织。
院子里,谢浅抬头看向远处的城垣,片刻后,他收回了视线。
“你怎么起来了,也不叫我一声。”秦什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他伸了个懒腰,神情还有些迷糊地朝马棚走去,“我们走吧,这里太邪门了。”
“嗯。”谢浅点了点头。
二人快速收拾了包袱,头也不回地赶路离开了这座空城。
城垣之上,那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目送着二人离开,其中一人道:“也许你说得没错”
能准确感知他们方向的人,唯有魔君的血脉。
“过了这里,我们就到西岭一代了。”
远离了那座诡异的空城后,秦什便在一处山泉底下停了下来,趁着马儿吃草的空隙,他拿出羊皮卷重新制定了行程。
“西岭一代河流纵横交错,我们先走水路,等到了临安就差不多四月初旬,之后我们就可以慢慢做打算了。”秦什抬头问向谢浅,“你觉得怎么样?”
水路虽快,但秦什心里并没有底,他只是仗着自己水性好才敢走水路。
“好。”谢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