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回到十二桥
说完这话,阿暮整个人陷入懊悔之中,她的痛苦懊悔四处蔓延,让周围瓷窑的环境变得更压抑,被折瞻灭掉的窑火又燃烧起来。
炙热的火焰熏得江溪睁不开眼,赶紧让阿暮冷静下来,“阿暮,放我们出去。”
阿暮陷入阿霁死前的回忆幻觉之中,看到阿霁依然决绝跳入瓷窑的背影,凤眼更猩红了,四周的火焰也烧得更旺了。
炙热的火焰熏得江溪、李秋白热得喘不上气,江溪赶紧让折瞻让阿暮冷静下来,折瞻颔首,一抬手之间,长剑上的血腥凶戾涌向阿暮。
本就虚弱的阿暮毫无招架之力,身上戾气散去,只剩下虚弱和忧伤,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地上,伤心却不怨恨,甚至有些视死如归的望着江溪和折瞻:“你们想出去?出不去的,除非你们能将这片空间劈开。”
李秋白信以为真,“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宋老爷,把我们关起来来有什么用?”
“谁让你们非要多管闲事。”阿暮冷笑的看着江溪和折瞻,“想出去就劈啊。”
江溪盯着阿暮伤心空洞的眼睛,隐约看出她的意图,“阿暮,你想消散对吗?”
阿暮脸上的冷笑顿时僵住。
“消散逃避总比面对来得轻松一些。”江溪大概能猜到阿暮的想法,阿暮因阿霁的死难过,也怨恨宋家,但更多是懊悔,懊悔自己没能将阿霁带离那里。
阿霁离自由就一步之遥,可最终因为被打碎了,变得虚弱没有反抗能力,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霁为了她们被迫选择去承担宋家瓷窑的责任。
阿暮心疼阿霁,将她当做女儿一般疼,如果可以,她肯定宁愿是自己死去。
江溪一语说中了阿暮的心思,她苦笑了一声,她的确这样想的,也曾这样做过。
阿霁死去时她也跟着跳了进去,可她是瓷窑高温炭火里出来的,没能死去,反而因为那一窑的火,变得没那么虚弱了。
她为阿霁报了仇,耗尽自己后就坐在瓷窑旁,一直陪着阿霁,慢慢等待消散,但她摔碎的瓷片被小红收了起来,还将她埋在了阿霁的衣冠冢旁边,她后来一直守在那里,直到意识渐渐消失。
她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但没想到被人偷走了,还被人黏合起来,黏起来时恢复了一点意识,本想自行消散的,但注意到了那个小女孩,那个女孩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和阿霁的眼睛很像,水汪汪的,笑起来像月牙儿。
她便没忍住,偷偷的守着她,趁着她睡着时会偷偷进入她梦里,陪了一些天听到张永盛的话,觉得他和宋老爷一样恶毒,才出现警告他。
没想到因为出现了两次,竟被江溪她们发现了,阿暮望着浑身凶戾血腥的折瞻,也好,他可以直接让她彻底消散。
江溪轻轻叹气,阿霁被人为的困在那个四四方方的没有自由,阿暮却是自己将自己困在了和阿霁相伴的情谊里。
其实物灵都是这样。
因为主人赋予他们意志、期待、情感,让他们变成了有意识的物灵,也让他们永远的困在了主人的意志、期待、情感里。
这一刻,江溪真希望物灵别那么纯真重情义,这样他们就可以去过不一样的生活。
这样江溪也不用发愁怎么劝说阿暮,她又叹了口气,“阿暮,你想出去看看吗?”
阿暮对出去没什么想法。
“你想消散也不急于一时,阿霁从没出去看过,你替她去看看吧。”江溪看着阿暮松动的神情,知道她又想起了阿霁的向往,趁机又说了一句:“阿霁曾经没有如愿,你现在去帮她实现愿望吧。”
“是呀,你不是懊悔没能带她离开那里吗?你可以用你的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回头再告诉她呀。”李秋白忽然念了一句:“登高壮观天地,大江茫茫去不还。总要亲自见过,才能知道到底多壮阔啊。”
两人的话拨动着阿暮心中的死水,想到阿霁未能如愿的愿望,良久后点了点头。
江溪松了口气,还好,能听得进去劝,能和平解决就好。
阿暮制造的幻境消失,江溪、折瞻和李秋白重新回到张永盛家的小院,十二桥和阿酒已经等在外面,见到她们出来两人都松了口气,“江江,你没事吧?”
江溪看向焦急的两人,笑着说没事。
“我们刚才追着她跑去了地窖,在地窖找到一小片瓷器。”十二桥将捡到的一小片瓷器递给江溪,只有米粒大小,不留神发现不了,“她就藏在这上面,所以我们才在瓷瓶上没有看到物灵。”
江溪接过这一小片瓷片,“多亏了阿桥,不然阿暮就不完整了。”
她说着回头看向阿暮,“你还能感受自己缺了没?”
阿暮虚弱得摇头,就这一块。
江溪点点头,转身走向外面客厅去寻张永盛商议将祭红釉玉壶春瓶带回家的事。
张永盛这会儿双腿发软的坐在沙发上,两眼放空,似乎还不敢相信刚才所见,听到江溪她们的脚步声,这才回神,“江老板,刚才那些是真的吗?”
“是。”江溪没有隐瞒。
张永盛呐呐感慨:“竟是真的?她为什么要杀我?我没有的罪过她吧?”
“没有,只是因为她曾经的主人被道貌岸然的父亲一直疼爱着,但关键时刻为了家族送女儿去死了。”江溪简单说了一下,但没细说。
不过张永盛也听明白了,自己因为没钱做最坏打算,确实和那个狠心父亲有点相似,自己被威胁教训也是活该,忽然之间他就不怨怪阿暮了,毕竟阿暮也是心疼他女儿才威胁自己的。
和阿暮对比下,张永盛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人,连一个外人都比不过。
那是自己的女儿,活生生的一条命,砸锅卖铁也该救,结果自己却因为筹不到钱、不想承担太多负债想要放弃,自己真不是人,于是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江溪没去阻拦,看向站在一侧的阿暮,给她出出气也好。
等张永盛打了自己几巴掌后,江溪轻咳一声,直入主题,“那只祭红釉玉壶春瓶成色年代都不错,我收了。”
张永盛怔住:“江老板,你真的要收?”
江溪颔首,“怎么不想卖了吗?”
“卖,就是她还在,你们真的不怕吗?我能卖吗?”张永盛怕阿暮又因为自己买卖而记恨,他可不是每次都能遇见江溪救自己。
“她没意见。”江溪拿出手机直接给张永盛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