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母拉着她的手嘱咐。
“今日虽说是蘅娘的及笄宴,可于你也是意义重大。阿春,你年岁到了,如今又在首辅府学了规矩,也是时候将议亲之事提上日程。”
“待会儿京中适婚的子弟必定都会到场,你大可好好暗中相看相看,若遇上喜欢的,就留心那人的穿着打扮,待回家我们给你再好好打探,*记住了么”
孔春颇有些羞腆点点头。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安心。
“可惜今日正好撞上舅母三十生辰,母亲不能与我同去……”
孔母轻拍拍她的手,“还有立诚与你一同赴宴,你万事可同他商量。你是大姑娘了,要学会独自应对这种场合,如今学好了规矩,又有蘅娘护着,出不了岔子的,莫怕。”
孔春点点头。
这才与孔立诚榻上了去宝泉巷的马车。
——
为今日及笄宴能顺利进行,整个首辅府都严正以待,蘅芜院的婢女进进出出,确认着宴席上的各项细节。
而许之蘅本人。
大到衣裳钗镮,小到嘴角微笑的弧度,甚至连说话的腔调……都被教习嬷嬷修正到近乎完美的地步。
许家门前顿停了许多车架,而后又被门房有条不紊地安排去了马厩,在门口的婢女婆子们,有条不紊地接引着客人……
首辅府的后院逐渐热闹了起来。
待人到得差不多,随着小厮扯着嗓子高喊一句“有请大姑娘,及笄簪钗!”
宾客中大多未曾见过许之蘅真身,皆纷纷回头,朝门口望去。
方才还喧闹着的庭院瞬间安静。
时空停滞,连脚步声都不曾有。
只见个穿着绯红色浮云万字纹锦衣,百褶绣金描边碎金月华裙的女子,轻步踏入庭中。
女子生得极其美貌清艳。
眉如远山,眼似秋水,琼鼻秀挺,乌发如瀑,身姿婀娜,双颊薄晕染红,仿若桃花沾了晨露。
在浅步行走间,钗环耳铛不晃,裙边褶子未乱半分……端得是气韵华贵,仪态万千。
“没想到许大姑娘竟生得如此貌美。”
“这才短短半月,她竟就能将规矩学得这般齐全?”
“人许大姑娘可是敢徒手攀崖的狠人,区区学几日规矩,那不就是手拿把掐顺手的事儿么?”
“这也太好看了……”
“也不知哪个男子有福气,能将她娶回家。”
……
在许之蘅簪发受礼的过程中,这些溢美之词就未曾停过。
谢月坐在上位的席位上,用手肘别别身侧的谢昭珩,言语中带着调侃。
“这就是使得百官弹劾,让你吃瘪的那位许大姑娘?我还以为她当真如你所说,是个庸脂俗粉,可你方才瞧见没,那些子弟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谢昭珩不说话。
只冷着脸,又给自己灌了杯酒。
及笄礼毕,离开宴还有些时候。
客人都三三两两分散开来。
上了年纪的男宾都去了凝辉院,主母们都受邀去了揽月阁,心照不宣将宽阔的庭院,让给了少男少女们交际。
待长辈们一走,那些勋贵子弟便纷纷向许之蘅围了上来。
“小生见过许大姑娘。”
“许大姑娘好,在下是……”
“听闻许大姑娘攀崖认亲之事,在下甚为仰慕。”
众人七嘴八舌的,许之蘅在许曼的帮助下,才能略微应对过来,眼风倏忽扫到谢昭珩,他正站在偏远处与太子说话,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许之蘅只觉得有些眼花缭乱,除了之前就见过的肃国公府表哥,她压根记不住任何人。
她笑得一脸端庄,应对完一波人,而后随意寻了个借口遁走,躲到个偏僻处,正想要透口气……
这时却见前方层层叠叠的竹影后,站了位身着藏青暗纹长袍的男子。
他负手而立,腰间系着条缀玉腰带,脊背挺直如孤松卓立,秋阳穿过层叠的树冠,在衣摆上洒下斑驳光痕。
有种芝兰玉树,遗世独立的气韵。
许之蘅认出此人。
此时这位郎君也瞧见她,主动缓步上前,广袖微微轻摆,如流云漫过玉阶,拱手行礼。
“肃国公府冉修杰,见过有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