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都好,她今生今世都不想要再同俞泽有任何牵扯。
深一脚,浅一脚下了山。
里正将人送到院门口,又放心不下嘱咐道,“薇娘,你今夜就在家中好生歇着,切莫再出门,免得再撞上那些官差。”
丁翠薇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点头应了,嘴里连声道谢,待送走了里正,这才颤着指尖去推院门。
其实此时她已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却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冀……
满院漆黑。
房中没有烛光。
屋内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丁叔果然没有在家。
他若回来了,方才听见动静,早就推开院门来迎她了。
死里逃生的喜悦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与不安。
平日里丁叔无论去哪儿,都会同她知会一声,从来不曾彻夜不归。
现已寅时二刻,丁叔却还没有回来,那他人在哪儿,莫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该不会也在林中,被那些官差误认为是逆党给抓了起来了吧?
那些人正争抢着立功领赏,方才瞧她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这才抬手放了她,可他们也会如此放过丁叔么?
丁翠薇简直不敢深想。
她脸色发白,浑身上下都颤得厉害……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
她极力稳住心神,尽量不让自己往坏处想。毕竟方才下山时,也未曾听里正说官差误杀了村民……所以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方才是她大意。
忘了家中两个男人的衣裳经常混穿,所以致使旺财误会,带错了路,找错了人。
现下她冲入丁叔房中,翻找出件俞泽从未穿过的旧衣,再次怼到旺财鼻前。
“好狗,你再好好闻闻,带我去找丁叔,是丁叔……你明白了么?”
可也不知是不是雨下得太久,冲散了气味,旺财耸着狗鼻使劲闻了闻,然后就在房门左右徘徊,一直踟蹰不前。
而后也不知怎得,竟调转狗头,冲丁翠薇身后龇牙咧嘴,“汪汪”叫了起来。
丁翠薇一时未能会过意,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旺财乖,我知你今日受累了,待找到丁叔,我一定给你炖肉吃,你再好好闻闻……”
此时。
身后冷不丁传来个悚然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吓得丁翠薇激灵一下。
“啧啧啧,薇娘也是病急乱投医,怎得去同条狗说好话?可是想知道那老疯子在哪儿?这简单,只要将爷伺候舒服了,我便将他的下落告诉你,如何?”
丁翠薇通身微僵,听出此人的声音后,脸色瞬间阴沉,在旺财护主的狂吠声中缓缓转身。
“刘瘪三,你究竟将丁叔如何了?!”
丁叔失踪,必是此人作祟。
丁翠薇咬紧牙关,恨不得将此人扒皮拆骨,却又不得不暂且压下怒火,耐着性子同他周旋。
“刘瘪三,冤家以解不宜结。无论是你以往三番两次纠缠,还是今日向官府告发我窝藏逆党……这些我通通都可以不同你计较。"
“只要你告诉我丁叔的下落,我甚至可以赠予你笔不菲的金银。”
刘瘪三死死盯着她,眼中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他略抬抬缠着绷带的右臂,嘴角缓缓勾起,浮现出抹森然的笑意。
“……金银确是好东西,可试问薇娘,多少银钱才能弥补我这断臂之痛?你可知大夫怎么说?大夫说因未能及时医治,这条右臂已经废了!”
“要不是你们将我在崖山吊了整夜,它岂会废?!”
冷白的闪电劈落,将刘瘪三歇斯底里的面庞照得有些可怖。
“要怪就怪你自己!”
丁翠薇咬着牙反驳,“若非是你心生歹念,它岂会断?刘瘪三,你可莫要忘了,那时若无我拦着,你早就被扔下悬崖,粉身碎骨了,断的又岂止是这条右臂?”
“所以呢?莫非还要我谢你手下留情不成?!”
提起那日情景,刘瘪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眯着眼,眸底透出的凶光让人胆战心惊。
“……说起来,你那俊俏夫君,与那个老倔疯子呢,他们不是都很威风能耐么,都将你看护得如眼珠子般,可现在又在哪里,怎得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次,总无人救得了你吧?”
“雨大雷鸣,你尽可喊得再大声些,爷就喜欢狂浪点儿的,哈哈哈……”
刘瘪三枭笑几声,再也按捺不住,绕过桌子就要来抓人,旺财见状,立即扑上前,一口咬在他的大腿上。
只可惜它还仅是只刚满半年的幼犬,体型不大,被刘瘪三拎起狗脖子狠甩在地上,就呜咽着站不起身来。
丁翠薇并非是个孱弱女子,可极力躲避之下,终究有些体力不支。
她掀开桌子阻拦,朝院门处逃去,想要向附近村名求救,却被刘瘪三三两步追了上来,死拽住她的手腕就往房里拖,预行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