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的银针刚刺破那宫女的指尖,太医院的铜盆就传来“哐当”一声。
“皇后娘娘!”老太医攥着脉枕的手颤,“梅贵妃脉象里藏着‘牵机引’的余毒,可方才验那点心,明明是‘鹤顶红’啊!”
沈若指尖的血珠滴在白绢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她想起昨夜梅贵妃寝宫的烛火——比别处亮三分,窗纸上还沾着点淡金色粉末。
“去查御膳房的账本,”沈若声音压得极低,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看看最近谁领过‘金箔’。”
心腹太监刚要应声,殿外传来金戈相击之声。沈若掀帘一看,只见大理寺的狱卒正与一群带刀侍卫对峙,领头的竟是禁军副统领。
“张大人是国之柱石,”副统领按着刀柄,甲胄上的兽吞口闪着冷光,“凭一个宫女、大监的胡话就关着?今日某家要带人走!”
沈若冷笑一声,转身回殿取了样东西。
待她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锦盒,打开的瞬间,禁军们齐齐后退半步——里面是半枚沾着血的兵符,正是云州守将的信物。
“副统领认得这个吗?”
沈若将锦盒怼到他鼻尖前,血腥味混着铁锈气直冲脑门。
沈若出声:
“昨夜云州守将遇刺,凶手的靴底沾着禁军的马蹄铁灰。你说,要不要请陛下查查,是谁给你们换的新马蹄铁?”
副统领的脸“唰”地白了,握刀的手松了松。
沈若趁机踹出一脚,正踢在他膝盖弯,这人“咚”地跪倒,腰间玉佩撞在石板上,碎成两半。
“把他和张宏关一间牢房,让他们好好聊聊,云州的雪够不够埋他们的骨头。”沈若用靴尖挑起那半块玉佩。
狱卒们拖人时,沈若瞥见副统领靴底——果然沾着点金箔粉末,与梅贵妃窗纸上的一模一样。
御膳房的账本摊在紫檀木案上,墨迹未干的地方还洇着点油渍。
沈若的指尖划过“金箔”那页,停在一个名字上——蒙瑾,户部侍郎的嫡子,管着御膳房的采买。
“去请蒙侍郎来,”沈若将账本推给楚墨的心腹侍卫,“就说本宫找到他儿子偷拿金箔的证据了。”
蒙侍郎进殿时,袍角还沾着泥点,显然是从宫门外一路跑进来的。
他刚要下跪,沈若就将一叠纸扔过去,全是蒙瑾与匈奴使者的密信,上面画着北疆粮仓的布防图。
“牵机引需用金箔裹着才无色无味。”
沈若绕着他走了半圈,耳坠扫过他肩头。
“你儿子给梅贵妃下的是‘鹤顶红’,却有人在她安神汤里掺了‘牵机引’。这出双簧唱的,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下毒的真是李福吧?”
蒙侍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密信上,晕开个模糊的“降”字。
“老臣……老臣只是想保张家……”他瘫坐在地,官帽滚到沈若脚边,“张宏说只要搅乱朝局,匈奴就会帮我们扶新帝……”
沈若刚要追问,殿外响起楚墨的怒吼:“岂有此理!”
只见楚墨攥着八百里加急的奏章,龙袍下摆扫过门槛,上面还沾着点风沙——竟是从边关赶回来的信使直接闯进了养心殿。
“匈奴破了雁门关,”楚墨将奏章拍在案上,墨迹被震得飞溅,“前锋带了trebuchet(投石机),云州城墙已经塌了一角!”
沈若的指尖猛地一颤。那是她去年改良的守城器械图纸,只给过楚墨和云州守将两人。
梅贵妃的药碗刚递到唇边,就被沈若一巴掌打落在地。
青瓷碎片溅起时,沈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舌尖果然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牵机引’要配着安神汤里的甘草才作,”沈若盯着她瞳孔里的惊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谁下的毒,对不对?”
梅贵妃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钗环从间滑落:
“皇后娘娘当真是医者仁心……可您知道吗?我哥哥在云州当参军,昨夜也死在乱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