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灾已至第十日。
焦土裂成蛛网般的纹路。
粮仓霉味混着灾民的呻吟。
如一张灰黑色的网裹住紫禁城。
楚墨捏着沈若掌心的薄茧——这双手曾多次借着烛泪微光为他剜去箭毒。
茧子边缘泛着常年握针的蛋白,比去年又厚了些。
他喉间滚过带沙砾的风:
“最后三车粟米,撑不过明日。”
目光落在她间银簪上。
三日前正是这簪子的空心夹层里被旧党注入鹤顶红。
与三年前江贵妃用孔雀石簪子毒杀她的手法如出一辙。
当时簪头还雕着并蒂莲。
沈若垂眸。
指尖触在城砖缝隙,腕间玉镯泛起温热——这祖传医术曾在府上三次救楚墨于重伤。
“西郊老槐树底有暗河。”
太阳穴突突作痛。
鼻腔突然涌进冷宫刑架的铁锈味:
上回这般用力,还是用特殊医术替楚墨缝合贯穿伤时。
他的血滴在她手背,烫得像火炭。
楚墨忽然扣住她腕脉,拇指碾过她尺骨处褪色的胎记——那是他登基前用朱砂描的“沈”字。
被江贵妃党羽用毒针划破过三次,如今淡成一道细若游丝的粉线。
“别强撑。”
他倾身时,龙涎香混着她间的七里香——这香方她足足调了十七次。
用雪水浸泡七里香花瓣再混入龙涎香,能压制她施术时的眩晕。
“若找错了……”尾音轻颤如春雪落进青瓷盏。
“朕陪你一起受罚——大不了去乾清宫顶晒三日太阳。”
百姓掘井至三丈。
井底出乎意料的翻涌墨色水藻,混着腐肉般的腥气。
赤膊青壮伸手拨弄,指尖刚触水便惨叫着呕出黑血,指甲以肉眼可见的度紫,喉间出破风箱般的“咯咯”声。
沈若捏着银针掷入井水——这枚银针曾替楚墨挡过三次毒酒。
针尖至今留着第一次挡毒时崩裂的缺口,像月牙嵌在银身。
银尖触水瞬间“滋啦”冒青烟,碎屑簌簌沉入泥底:
“砒霜混着金蚕蛊!这是太医院‘三毒’手法。当年江贵妃的席太医就擅长这套。”
楚墨旋身护住她时,旧箭伤硌得脊椎麻——那是为救她挡下的穿云箭。
每逢阴雨便像有细针在骨缝间搅动。
三支弩箭破空而来。
尾羽带起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钉入井壁时出刺耳的震颤声,离她咽喉不过三寸。
箭杆上的太医署云纹,与三个月前刺杀楚墨、射中他右肩的箭矢一模一样。
当时箭头还淬了麻沸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狗东西!”他骂得咬牙切齿。
腰间玉佩烫——那是她用皇家秘藏玉石刻的“楚墨”二字。
此刻隔着锦缎灼着皮肤,与他心跳共振。
暗卫拖出浑身抖的粮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