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珵思考良久,唤来御前卫指挥使:“你去一趟皇陵,将这个大夫带入京城,朕要见见她。”
见一面就知道了。
若是与李瑜搅和在一起,命也不不必留了。
是她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指挥使匆匆退下,李珵低头继续处理政事。
晚间,她去了中宫。
皇后依旧在找寻许溪的下落,这是观主交代她办的第一件事,大海捞针,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李珵来时,并未惊动她,自己在外寝坐下,吃点心喝茶,过了一刻钟时候,皇后才从书房回来。
乍然见到李珵,季明音还是有些惊讶的,这几日她没有过来,自己也没有去找,两人像是约定成俗,都不愿去打搅对方。
“皇后。”李珵放下点心,擦擦手,高兴地喊了一句。
“陛下来了。”皇后答应一声,见她在吃点心,知晓她该饿了,吩咐女官先摆晚膳,其余的事情再说。
观主的事情,李珵若不说,她也不会去逼着她说。
随着皇后坐下,两人相对无言,李珵低头摆弄着桌上的点心,心不在焉。
季明音凝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陛下还是不高兴吗?”
“好多了。”李珵摇首,“朕让观主回母族,她不愿意去。”
季明音蹙眉,这分明是赌气的行为,她不得不劝说:“怎么还同观主生气了呢。”
她伸手,握住李珵的手,李珵微怔,果断地收回手。
她不想和皇后说这些事情,无端让皇后也跟着自己烦躁,她低下头,心虚得不敢面对她。
“我没有生气,只是她该离开道观了。皇后,朕累了,不想说此事。”
季明音缄默无言,只好作罢。
李珵闷闷不乐,情绪摆在了脸上,入睡时也是冷冰冰的,直挺挺地躺在外面,生人勿近。
季明音不大会哄人,也随着她去。
等清晨人走后,她才慢悠悠起榻,没过多久,母亲季凝来了。
前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时间过来,今日得空,季凝自己主动过来了。
母女二人坐下,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被赶了出去,季明音开门见山地询问母亲的近况,季凝如今的身份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恭维。
这些时日以来,李瑜在查季家的事情,季凝烦死她了,好在她自己跑去皇陵惹了祸事回来,总算是消停了。
询问过近况,季明音望向母亲:“我做了个梦。”
“嗯?”季凝下意识觉得不好,做了什么梦巴巴地让她过来,与失忆的事情有关?
语气颇怪,让季凝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
季明音见母亲淡然处之,心中不安稍稍放下,道:“陛下近日教我看奏疏,我常常做梦,梦见自己坐在不认识的殿内批阅奏疏。”
“你肯定是做梦想多了。”
季凝几乎是脱口而出,太可怕了,她深知其中内情,也知道透露一点点,皇帝有的是办法弄死她。
她吓得再度开口:“阿音,不要想这些奇怪的事情,我只问你,你喜欢如今的生活吗?”
季明音点点头。
季凝哀叹一声:“陛下对你好即可,你何必去想其他的事情,你失去的不过是旧时记忆罢了。阿音,你如今喜欢眼前的生活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今朝廷安宁,皇帝年少而稳重,心怀天下,有仁君之范,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
她重复一句:“阿音,江山为重。”
季明音迟疑地看着她,觉得母亲的话带着深意,“母亲,我是您的女儿吗?”
“怎么,做了皇后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了?”季凝态度强横起来,她办事滴水不漏,小皇帝也是谨慎之人,光是查,是查不出名堂的。
皇陵地宫的断龙石已下,沈太后的棺椁里究竟有没有尸体,已无人知晓。
不过就是这种脸,太过惹人注意了。
再过三五年,朝臣换过一波,皇后再见人,就算被看出来,她已稳坐后位多年,谁敢来挑衅,谁敢来指着皇后说:“你不是季明音,而是死去多年的太后沈怀殷。”
瞒着外人不难,真正难的是皇后自己。
沈怀殷的父亲曾经是祭酒,名门世家,规矩严苛,她自己本是恪守规矩之人,万一恢复记忆,那才是大难。
外人压根不是小皇帝担心的源头。
季明音扶额,脸色略带苍白,可入宫多日以来,过得也是舒心,李珵只在床笫之间较真,其余的时候压根不会与她为难。
就算如此,床底之间的事情不过十日一回,不算频繁。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但时不时浮现脑海里的画面搅得她心神不宁,就像是一把刀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母亲,我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不妥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