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回头,从前他每一次望向她,眼神都是明亮柔和,可这一次,他眼中有明显的不解与委屈:“他说你做的甜羹不好吃。”
单风立马道:“也、也没有不好吃,可、可可能就是我不大习惯……”
“你看,他只是没吃惯。”姜菡萏道,“你快放手,不然我生气了。”
阿夜看懂了姜菡萏的表情,她是真的很紧张,生怕他弄伤单风。
她也是真的很辛苦,在厨房里忙了那么久。
他从来没有见她为谁下过厨房……
阿夜心里好像有无数的东西在翻涌,心事从来就没这么复杂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只知道他心里很难受,像是有谁的手伸进他的胸膛,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单风还有几分发懵,一方面觉得阿夜真是侍卫中的侍卫,我辈楷模,他再怎么学也学不到这么狗腿。
另一方面,他真的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抚平衣裳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瞧,过年特意换的新衣,被阿夜抓皱的位置,上面沾了点血迹。
哪来的血?
他的衣裳颜色浅,沾上血很明显,姜菡萏一下子就看到了。
是阿夜,阿夜的血!
她立刻起身,走到阿夜席前,一眼就发现那几片被捏碎的瓷碗碎片,边角上都沾着殷红血迹。
“阿风,你不用放在心上,阿夜对我最为忠心,所以如此。今日的甜羹不合你口味,我下次再试试。”
姜菡萏的声音很平静,向大家道,“大过年的,不许为这一点小事扫了兴致。来,你们接着喝,没喝醉的都不能离席。”
众人遵命,姜
菡萏让苏妈妈发了新年的赏赐,自己先带着阿喜离席,说是去更衣。
离开大厅的时候她的身姿还是很端庄的,一走出众人的视线,立马拎起裙子开始跑。
阿喜连忙跟着:“小姐着急的话不该走这条路,应该走后头!”
姜菡萏这半年来勤于走动,身体比从前好不少,一路直接跑进卧房旁边的耳房,房间里却是空的,阿夜不在。
阿喜这才明白小姐并不是真的要更衣。
“阿喜,分头找,找到阿夜告诉我。”姜菡萏说着,拎起裙子又跑了。
阿喜一片混乱:“……”
在席上小姐不是都为单风做甜羹了吗?
*
山谷很大,风雪不小,姜菡萏从房间找到校场,又从校场找到丹房,最后找到原先的木屋外,哪里都没找着阿夜。
她实在走累了,往旁边山石上一靠,扯着嗓子喊:“阿夜——”
山谷传来阵阵回音。
不等最后一道回音落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在。”
姜菡萏吓了一跳,一转身,看见阿夜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默然地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因为是过年,别院上下都发了新衣裳。这一身袍子修长合身,大袖上束了箭袖,虽宽大却不影响动作。
他的身形高挑,这样立在风雪中,有种异常端凝巍峨的气质。
“你……你一直跟着我?”姜菡萏反应过来这一点,顿时跺脚,“你怎么不出声?!”
阿夜沉默半晌:“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除了找你,我还能做什么?”姜菡萏很生气,“你倒好,一直跟着我,看我笑话是吧?你不知道我怕冷吗?跟我这么久也不出声!”
阿夜更沉默了。
也许,你是在为单风找什么。
你愿意为他下厨,也许也愿意为他做别的什么事情。
他看不懂,所以不打扰。
但这些念头在他脑海纠缠如雾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是道:“我没有。”
“你就有!”姜菡萏累出了脾气。
阿夜低头,不反驳,只是往她侧边站好。
他个子高大,呼呼吹来的寒风被他挡去了大半,姜菡萏的气消了一点,道:“你的手呢?”
阿夜把右手背到了身后。
“出息了,还不给我看了是吧?身上有伤药吗?”
“有。”
“上过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