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菡萏乍着胆子掀开一线帘子,回头只见郭俊带着府兵和几名黑衣人搏斗。
黑衣人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面目。
——谁要杀她?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得罪了谁?
……风曜?
可风曜也犯不上杀她吧?
杀了姜家嫡女,他还想平平安安登上皇位?
还是他觉得,他可以做得干净利落,让人抓不到把柄?
然后她就听到了奇异的声响。
这些日子她天天去校场,对这种声音无比熟悉——这是箭矢的破空声。
数不清的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她的轿子。
而府兵被牵扯在后头,身边只有两名轿夫,三五名府兵,和一个阿夜。
久违的、对死亡的恐惧再度降临,姜菡萏心跳剧烈,只听见自己的呼吸。
然而想象中的箭雨始终没有来临。
两名轿夫像是突然生出了三头六臂,他们手中飞出一道绸带一般的武器,将漫天箭雨都卷飞。
只有一支箭,格外强大,穿透了绸带,扎进轿顶。
“!”惜命的姜菡萏立马抱着脑袋,趴得更低一些。
阿夜找到了那支箭的来处,就在不远处的屋顶,他像猴子那样灵活地爬上屋檐,向着那个隐蔽在脊兽后面的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并不恋战,转身就逃。
阿夜四肢落地,宛如一只夜行的飞豹,转瞬间一拳挥向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灵活,闪过了这一拳,但也不能逃脱,两个人战在一处。
姜菡萏战战兢兢把帘子掀开一条缝,这一带全是住宅,没有商铺,此时此刻,家家户户倾巢而出,都去街上看灯取乐,巷子里一片清幽寂静,只有狗叫声传来。
远处的灯光映在屋顶,姜菡萏只模糊瞧见人影纠缠,但阿夜穿的也是黑衣裳,她分不清谁是谁。
“你们……是暗卫?”姜菡萏问。
两名轿夫行礼:“是。家主大人临走之前吩咐,让我等好好送小姐回家。”
姜菡萏心里暖暖的,哥哥就是这样,永远想着她。
“呲啦”一声响,阿夜扯下了黑衣人的衣襟,黑衣人的胸膛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爪痕,他似是无力支撑,跌下屋顶。
阿夜紧追不放,一跃而下。
忽然,两人落地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浓烟滚滚,四溢而出。
姜菡萏急道:“你们、你们快去看看!”
轿夫:“小姐恕罪,我等不能离开小姐半步。”
姜菡萏立马下了轿,因为怕又有箭射来,还抱着一卷布,挡在身前:“我跟你们一起去。”
刚走近,就闻到明显的气味,与爆竹味很像,都有硫磺硝石。
“咳咳咳……”
烟雾中传来阿夜的咳嗽声,他对气味格外敏感,受不了这个。
姜菡萏放下一半心——能咳,至少说明还活着。
长夜风大,烟雾很快吹消,阿夜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势,手上捡了一样东西,递给姜菡萏。
“逃了,爆竹,烟,这个。”
姜菡萏接过来一看,是一枚破陶片。
身后传来脚步声,郭俊带着府兵赶来:“属下死罪,那些人听到那声动静后全逃了。不过……属下觉得他们的招式有几分眼熟,像是……羽林卫。”
姜菡萏:“……知道了。”
被她得罪过,又能调用羽林卫的人,只有风曜了。
风曜此人,不管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太奇怪——他骨子里就是个疯子。
有了众人的保护下,姜菡萏安心了不少,慢慢走进巷子——这是两户人家墙面之间的夹缝,屋檐下堆了不少柴禾,此时柴禾堆隐隐有几处开始冒出火星。
“快灭火。”
火星子灭下去这后,姜菡萏提着灯笼仔细搜寻,阿夜问:“找什么?”
“这个陶片,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
众人打灯笼的打灯笼,点火折子的点火折子,立刻在巷子里埋头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