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他又想起了在那个灰暗的小镇上,余远洲曾带给他的那些温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目都跟着柔软了。
黎建鸣余光瞥见,嫉妒得要命。自己披霜戴雪地给他买橙子,都不见他这么含情脉脉。再者说,这司机还是他讨的人情呢。
不知好歹的土包子。瞅个什么东西。笑个什么玩意。
黎建鸣越看越嫉妒,简直到了气急败坏地步。
嫉妒就要吸引注意,气急败坏就要口不择言。他啧了一声,故作嫌弃地嘟囔了一句:“用处不大,破事儿倒多。”
乔季同这才回过神,对他抱歉地讪笑了一声:“对不起。”
余远洲闻言从后视镜看了看乔季同烧红的脸,眉心深深地蹙出个川字。
余远洲和乔季同一样,没有父母。但他却比乔季同幸运,因为他的爷爷奶奶十分疼爱他。
虽然在他上大学以后,爷爷奶奶相继亡故,但他的童年,是实心儿的温暖。童年的底子打好了,人就基本定型了。
余远洲在知道乔季同和自己一样没有父母以后,就格外照顾对门这个小弟弟。
遇到乔季同大包小包从菜市场回来,就帮他拎两个袋子。
有时候乔季同被大姑父搡出家门,他就开门招呼乔季同进来玩。
乔季同需要打点完一大家的早饭以后才能去上学,他就在楼下等着,把自行车踩得飞快,不让乔季同迟到。
只是后来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联系才渐渐地少了。
余远洲现下在一家民企,给老板做助理。老板的小儿子今天打电话让他帮个忙,虽然他并不情愿,但也没法拒绝。没想到误打误撞,能帮到乔季同。
只是他在意乔季同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发烧。
这黎少爷,他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和自己老板的小儿子丁双彬要好,俩人在外面喝酒玩疯了,自己被抓去代驾的经历也有过几回。
就这几回,黎少爷是什么个情况,他差不多清楚了。
酒吧歌厅的常客,晚上开着轰隆隆的摩托,带着一帮小子疯。是个同性恋,身边儿总也不轮空——总之在余远洲的眼里,不是什么好饼。
而发烧的乔季同,躺在了这个不是好饼的黎少爷床上。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心想若是季同不小心犯了错,他这个做哥哥的,万不能坐视不理。
雪天路况不好,走走停停了半天,也没看到医院的影子。乔季同觉得自己烧得好像更厉害了,闭上了眼。
到了医院。余远洲急匆匆地去挂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没跟黎建鸣说一句话。
乔季同在门诊重新测了体温,烧到了39度。又验了一下血。白细胞,中性粒细胞,c反应蛋白偏高。余远洲拿着化验单子去找医生,黎建鸣在大厅的座椅上拥着乔季同等。
低烧和高烧完全不一样,来的路上乔季同还能撑着睁眼思考,现下烧到39度,满眼都是五彩斑斓的黑。
他迷迷糊糊觉得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肩膀上是安慰的拍打。
他又往温暖里钻了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