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下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淮南心情好,没被她娘打,就会说:
「但讲无妨,快说来听听看罢!」
江淮南心情不好,被她娘打了,就会说:
「你哪儿来这么多话要讲?来人,给我将他拖出去斩了!」
陆然喜滋滋地搓着手上来,要把他拉去砍头,报他的离间之仇。
卫长风很郁闷,他觉得自己挺能打的,职位高低得盖过陆然啊。
他终于逮着一个独处的机会,郑重其事地问江淮南:「你看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江淮南在地上用树枝戳东西玩儿,他忍不住多嘴:「那是茧,可能是风吹下来的。」
「那它什么时候出来?」她捻起来摇晃,「蚕又丑又傻,也不怕把自己给憋死咯。」
「喂!」卫长风把那茧夺过来,「你别玩它了,来说说我!我高低也得是个副将吧!」
「不行。你成天笑咪咪,看着就不安好心。我娘说这种人都很有房子……很有后宅。」
「很有房子?」卫长风没想明白这句评语,回家路上琢磨出来:啧,原是很有城府。
卫长风被气笑了,拈着那蚕茧在手心颠来倒去地玩,最后放在床头,期望有蛾飞出。
由于这个将军没什么脑子,还太不讲道理,他虽为军师,却早早生了忤逆的心。
卫长风巴不得江淮南早点儿被她那想养皇后的娘擒走,好夺回属于自己的大好河山。
然而有一日,江淮南当真被抓去做个安安分分的美人。短手短脚的她去学画册里的成年女人轻歌曼舞,卫长风夺回将军之位,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憋屈。
那年他六岁,蹲在相府门口等江淮南出来骑马打仗,却看见她扮得很滑稽,拖着两条长长的水袖,背赘弯了。她娘笑吟吟地掰她肩膀,让她不要含胸。
这哪儿是去当什么美人,这分明是受刑去了。他想。
他小声说:「伯母,我来找淮南玩儿,请问她有空吗?」
她娘生得美,人也温柔:「卫小公子,我家淮南是女孩,同你们玩不到一块去。请回吧。」
江淮南的小脸上愁云满布,哀怨地朝他看了一眼,刚张口被她娘拽上马车。
挂在她脖前的两枚玉扳指被带得猛烈晃动,发出阵急促的脆响,叮当叮当。
她喜欢漂亮的稀罕玩意儿,尤其是玉扳指,她手小不好戴,就系着挂脖上。
明明不像,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船工离岸时,向离人吹响的哨。
他追了几步,江淮南掀开帘子大叫:「卫军师,我改日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