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娘的嘱托,心道是时候动手去毁了她,但始终迈不出那践踏底线的一步。
其实我姐姐的怀疑,也并非空穴来风,有那么一瞬间,我很嫉妒她,我想毁了她。
只是,当我握着那包药时,从颤抖的指尖里,看穿了自己有贼心没贼胆的本质。
我希望她出丑,希望她争不过我,但绝不希望她容貌尽毁,过极其惨淡的一生。
我坏,却是小坏。作为一个好人,我不够成功;作为一个坏人,我也相当失败。
我劝说我自己:娘叫我把她毁了,其实还是为了让我入宫,我比过她便是了。
我的舞鞋跳坏了一双又一双,经卷看了一本又一本,毛笔写坏了一支又一支。
我追逐着我姐姐的背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云泥之别的事实,让我再不敢迈出步子。
我被比怕了,人人都拿我与我姐姐比,用伤仲永的语气谈起我,这让我心中备受煎熬。
那日厢房内的短暂交流,并没有使我与她产生出姐妹情谊。我预谋毁她容,她伺机搜我房,我替她受了罚,她翻窗送了粮。一来一回,正好扯平,算是谁也不欠谁的,还是要较量。
距离我娘回府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可我姐姐还没有变成一个废物,这叫我苦恼极了。
我放下身段同她打商量:让我第一,成吗?
她朝我轻蔑一笑:那你当年为何不放过我?
我恼火得很:我同你说了,那就是场意外。
她拔高音调:得了吧,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准是你们二房捣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
最后我索性不虚与委蛇,直言她不让我,我会遭殃。我姐姐巧笑嫣然:怎么着,你会死?
我娘是下手重,但她还指着我做皇后,所以我绝不会死,最坏的情况是被打得半死不活。
我被这句质问堵得哑口无言,最终悻悻地放弃策反我姐姐,思忖用别的法子去让她低头。
示好,她对我早心怀芥蒂;示弱,她不关心我的死活;示威,她会更不留情面地碾压我。
天下怎会有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偏偏是我有求于她,只能出些底线之内的损招碰碰运气。
我给我姐姐下泻药,再把茅厕的草纸全都收起来,在茅厕外要她答应我,把第一让给我。
我姐姐答应了,然后反手也给我下了泻药,我与她捂着肚子在茅厕相逢,各自咬牙切齿。
「江淮北,你给我下泻药,你真的好卑鄙!」
「江淮南,你不也给我下了吗?你更卑鄙!」
「你不许再写悲剧了,写喜剧!」
「喜剧的内核就是悲剧,傻叉!」
「你说谁傻叉?」
「谁应就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