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不可及!你爹看重她,因为她有入宫为妃的潜质,若她容貌尽毁,你爹早不管她了!」
这声愚不可及骂得我我暗暗叫屈,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岂会不知,只是觉得她罪不至此。
可在我娘面前,我不得不装傻充愣,若叫她发就我生了与她相悖的心思,少不了一顿打。
「记住,心得狠。想拿住一个人,要捧得高高的,才能摔得死死的。」
「娘教训的是。只是她身侧耳目众多,应当如何毁了她的容貌才好?」
「正是为此事来的。」我娘坐下喝茶,丢了包药在地上,「捡起来。」
我起身,揉着酸痛的膝盖要去捡它,却听见她冷哼:「许你站起来了?」
明白了。我跪回原地,挪着我的膝盖,慢慢地靠近那包药,将它拾起。
「每日两次,掺在她的茶水里,一月后便满脸生疮,终生不褪,神医来了也治不了。」
我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恍然,我娘便又暴躁地赏我一个白眼,朽木可真不好扮。
「明年开春选妃入宫,满打满算不过剩下半年。我明早动身去南江的灵隐寺祈福,约莫三个月的时间。归京的那一日,我一下马车,就要见到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记住了?」
「记住了,娘亲。」
「真听话,乖乖。」
十四
我低眉顺眼地跪在她面前,直至她用完了那盏茶,拂袖而去。
我大声唤桂花,她睡眼惺忪地推门而入,备好了常用的膏药。
我半坐在地上苦笑:「没打我,来扶一把,我的腿快跪麻了。」
桂花比我小三岁,小心思总藏不住:「小姐,夫人真是欺人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这一声清脆又响亮。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泪汪汪:「小姐,奴婢可是在心疼你……」
我冷冷道:「莫要挑拨离间,若说心疼,没人能比我娘更心疼我。」
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沉着脸叫她抵着墙站好,佯装睡下。
桂花进门便背对着窗,所以看不见她身后的窗纸上的小窟窿里,正露出一只黑洞洞的眼。
眼白泛红,因睡眠不好熬出许多猩红的血丝。那是我娘的眼睛,她无时无刻不在窥探我。
窗后站着的人,有时是她,有时是她的心腹,她们沉默来去,像一只只阴魂不散的伥鬼。
我本想等人走了,同桂花好好说道说道,叫她别委屈。但近日很累,一沾枕头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