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韵后知后觉,心里一惊,赶忙挽住陆宝珍的胳膊,改了口。
“要不宝珍你还是同我走吧,我大哥这处有个大夫叫柳荀,师承神医白老,厉害得很,只是性子古怪,白日时常不见人影,我大哥的伤都是他在看顾,忍到晚上再上药,无碍的。”
“既是随行的大夫,为何白日不见人影?”
“这我也不知,反正我没瞧见过他几次。”
听了此话,陆宝珍确实生了要不就同裴清韵离开的念头。
她适才从裴清韵的话中听到了些许玩笑之意,可她和裴景之,怎么能被凑到一起。
且以她如今的医术,在神医的徒弟面前确实不够看,那可是与玉大夫同辈,她若能得见,还得恭恭敬敬作揖拜一拜。
可想归想,鼻尖的血腥之气,却又让她根本挪不动步子。
裴景之在骗她,那不可能是小伤,且也不可能是刚刚被巨树砸到的伤,说不准还因着适才树下的拉扯,让那伤口更严重了一些。
都是为了要救她。
陆宝珍最终还是没有应下裴清韵的话,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斗篷里的手紧紧捏到了一起。
这样的伤口不能忍到晚上再上药。
可他不愿让她去瞧,刚刚说的话,不过是在哄她而已,他兴许,也同裴则桉一样,并不太相信她。
陆宝珍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酸胀,眼睛也有些涩,但她还是张了张唇,小声道:
“我的医术如果不行,那裴府府医呢,也不行吗?”
没打算给谁留后路
小小的声音一下就被卷进了风里,小心翼翼。
明明是毫无重量的一句话,每个字却狠狠砸在了裴景之的心上,让他心口一紧,带出阵阵沉闷。
她以为他不相信她的医术,所以才不让她去瞧,她甚至都不敢问他,为什么不能让她试一试。
裴景之如墨一般的眸子越发深沉,压下翻涌的心绪,指尖轻动。
半晌,想要伸过去的手还是停了下来。
“伤口也不好看,怕宝珍不敢。”
见她那双眼似有雾气打转,眼尾低垂着,长睫轻轻颤动,裴景之轻叹了口气,“是我想岔了,眼下,宝珍可还愿意替我上药?”
到底还是败在她一个眼神里。
哪怕裴景之可以让人将柳荀叫出来,说他刚回了府,瞒下那伤口的秘密,可此刻,他也不打算如此。
他不能让那些不信任,再伤她一次。
“若宝珍不怕的话。”
“不怕。”
听他松口,陆宝珍目色并未透出轻松,她抿了抿唇,又认真道:“请着府医一起就好了,等到了屋里,我不说缕皱话。”
陆宝珍心里虽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但她不敢托大。
她只是担心裴景之的伤。
愧疚,自责,还有行医者的本能,不管眼前的男人说几句无事,语气有多无谓,都只有亲眼瞧过才能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