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则桉握着药瓶的手紧了紧,他目光一直望着面前的姑娘,心中因着躁动而生出愠怒,还夹杂着一抹失去了什么的不安。
他想开口,想质问她,同她生气,又想同她解释,说这婚事不会有变,可想起她被自己推的那一下,到底是生了愧疚,心口沉闷到说不出一个字。
“天色已暗,二少爷若无事,我想进屋了。”
似被这软糯中的抗拒刺到,许久裴则桉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强忍着愠怒开口。
“我知你心中有气,这几日你好些养伤,等过些时日你气消了,我们再好好说。”
“好。”
陆宝珍好像又变回了乖巧的模样,极快便点了头。
她等的便是裴则桉的这句话,在最后这十几日,她想要清静。
只是面前的人不会知道,等过些时日,她就已经回到了陆家,再往后,她便会进旁人的后院,不会再有和他好好说的那一日。
也不需要再有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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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屋里,裴清韵还在心疼她刚刚烧掉的那半个香囊。
只是可惜归可惜,她更好奇外头的情形。
“我二哥过来做什么?”
陆宝珍没打算瞒她,在她旁边坐下,平静道:“来替贺姑娘赔不是。”
“什么?!”
裴清韵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惊呼声吓得陆宝珍拿针的手都抖了抖。
“他疯了不成?竟还有脸做出这样的事?”
裴清韵只觉气愤,边说边在屋里转来转去,直到想到什么,她才忽然停了下来,将脑袋伸到陆宝珍跟前,一双眼紧紧盯着她。
“你不会,被他说两句就心软了吧?”
以往裴清韵虽知晓他二人之间的亲近,偶尔也会玩笑几句,可她从未正儿八经地问过陆宝珍的心思。
她想姑娘家大抵是不好先开口,尤其她还是裴家人,问了,总归有些不妥当。
可今日,她有些忍不住。
“我瞧你一点也不生气,莫不是适才在外头,我二哥真说了什么好听话?宝珍,你好好同我说,你对我二哥”
顿了顿,裴清韵认真道:“我不会站在我二哥那边,也不会同旁人提起此事,我只是不想你稀里糊涂就被人欺负。”
陆宝珍喜欢裴清韵的直率,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她对着她笑了笑,水眸在光影下氤氲出一层淡淡仙气,映出面前人的影子,带着极度的坦诚。
她没有逃避,笑过后又低头重新捏紧针,勾起了香囊上的白鹤,声音又细又软。
“我不生气不是因为谁说了什么话,而是我不在意了。”
“不在意了?”
“是。”
陆宝珍眉眼弯了弯,不急不缓地开口,没有扭捏,大大方方。
“我确实对他有过喜欢,但现在,那喜欢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