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莲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吊起一双三角眼说得更起劲儿:“当初就不该听你爹的娶她回来,不过就是些和泥浆的,也没几个钱,还真把自己当大户人家了。把家里搅得不安生也就罢了,这都几年了,肚皮都没动静。人柱子家的比她晚进门一年多,都已经揣了个。”
“你怎地又说这个,人大夫都说了她身子没问题……”
“没问题咋一直怀不上?谁知道那大夫是不是庸医。我看她就是个不下蛋的,还不如早早休了——”
“够了,”郑光宗皱着眉厉声打断张翠莲的话,“娘你能不能消停点儿?被人听到传进李家耳朵,又有得闹。”
“我这不是就跟你说。”张翠莲呐呐道,要是郑大河在家她都不敢说这些。
“往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哎,不说不说!我就是替你着急,跟你差不多时候成亲的都抱娃娃了。”
“我跟红英还年轻,既然身子没问题,慢慢来……”总会怀上的。
郑光宗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他微敛着眸,看不太清眼中的情绪,只唇线绷得很紧。
张翠莲撇撇嘴,没多说什么,摸着肚子道:“我口干的厉害,你去给我倒杯水。昨儿红英不是带了罐蜜回来,往里搁点儿。”
郑光宗心里想着事儿,没拒绝张翠莲的要求,去灶房给她冲杯蜜水。嗅着蜂蜜香甜的气息,没忍住给自己也弄了一大杯。
郑大河家一众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方竹他们并不知晓,也毫不关心。走在外头听见别人跟他们说道那些人如何争吵,笑笑就过去了。
交完税,郑青云便跟秦大柱去县城里找活。
运气还算不错,有位富商在郊外买了片荒地,需要一些人开荒。
郑青云和秦大柱长得高大结实,一看就是干活儿的好手,不出意外被选上。
工钱一天六十五文,能做几天,算是挺不错的活计。
就是离苍黎村远些,需得天不亮就出发。
自从上回方竹叫郑青云把被子晒晒收起来后,两人就没再分着睡,夜夜挤在同一床被子下。
就是这人睡觉不老实,总是要把方竹搂到怀里才罢休。
因此早上郑青云起床,往外抽动胳膊时,方竹也跟着醒过来。
她揉着眼睛正要坐起身,被郑青云按住,“天还早呢,再睡会儿。”
方竹打个哈欠,声音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沙哑,“我给你煮点儿吃的。”
郑青云想到接下来一整天都见不着人,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方竹已经开始穿衣,郑青云也就不再纠结。看着身旁人睡眼惺忪的样子,心中还有些满足和欢喜。
“那你随便弄点儿就成。”
方竹生起火,给锅里添上水,把昨夜做好的荞面馒头放在竹架上热着。
又摘几个辣椒,洗干净后切成丁,打两鸡蛋混进去。
另一口灶上的小锅已经烧热,油倒下去就冒起青烟。方竹拿铲子将热油搅和几下,把蛋液转着圈淋进锅里。蛋液很快定了型,变成青黄相间的软乎蛋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