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从未想过对方会直接将自己带回家。
当弧形流畅的黑色豪车缓缓停在黑金透明调的别墅前时,青年伪装温顺的面颊多了几分隐晦的惊异慌张。
江让心中一瞬没底,陆响在旁人口中确实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赛车、吃喝玩乐、混迹赌桌,从他被钓起兴趣,五十万只为让他陪他吃餐饭便能看得出这人的挥金如土、高高在上的本性。
这样的豪门世家子弟照常理来说,根本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真心,便是当真对他的起了几分兴趣,这样短的时间内,对方也根本没到要将人带回私宅的地步。
更何况,陆响有很严重的洁癖。
除非,对方在这几日内被他的欲拒还迎弄得将近没耐心了,这五十万,只怕不仅仅是陪饭的钱。
说得难听了,陆响若是真的混账到那种地步,那这钱,便是嫖资、是他江让的卖身钱。
毕竟,他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便是砧板上的鱼,对方就是用强,他也得受着,甚至还不能表露出半分的不满。
江让心中想着,面上难免白了几分,飘忽不定的黑眸也慢慢盈上几分忽闪的水意。
他可是一直都有从网上的风言风语中听说过那些富婆富豪折磨人的手段,毕竟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尤其看陆响的身型和隐晦鼓出的资本,江让收回视线,心尖微颤地想,只怕这人在床上也不是个好伺候的。
“江先生,请。”
侍者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时间落在青年的耳畔简直与催命并无两样。
江让轻轻垂眸,身形僵硬,好半晌才下了车。
他也是横下了心,索性当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先看看对方作何打算。
男人就在车边等他,看见青年神色不安,陆响盯了他半晌,轮廓深刻的面容半晌才露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意。
他道:“江让,你是在害怕吗?”
江让心头斟酌,半晌才轻轻垂眸道:“是有些的,陆同学,你先前没有说要带我来你家。”
陆响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机,淡淡嗯了一声,眼下泪痣滟滟:“这里只是我的其中一套房产,厨师菜式做得不错。”
这算是个不走心的解释了。
江让心中微微松懈下来一瞬,随后便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嫉妒了。
按照男人的意思,这样豪华的别墅,对方恐怕有许多套。
在旁人看来难以企及的、甚至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中心房产,在这些富家子的眼中,不过是个举足轻重的玩具。
江让温顺的面颊上显出几分羞涩与不安的意味,唇头微抿,饱满漂亮的唇珠沾着星点水色,在傍晚的红霞晖映下透着一股子清丽的劲儿。
青年身材很好,瘦美匀称,跟在男人身侧,像是只温顺的、美丽的羊羔。
只是那微垂的眼眸中波光流转,显出几分多余的、污泥般的心思。
进入陆家别墅,意料之中的是垂着头的侍者呈上的消毒用品。
江让不太喜欢消毒水的气味,但显然,目前除却忍耐也别无他法。
青年好脾气地任由侍者们摆弄四肢,侍者们显然接到了什么命令,他们小心翼翼、细致地擦拭青年裸露出的手臂、白皙的脸颊、隆起的锁骨,直至那雪色微微泛上腻味的红。
一旁擦拭手掌的陆响懒懒抬着眉目,漆黑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青年,那眼神十分怪异,不像是周宜春那般露骨饥渴的欲,反倒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如同某种凶兽慢条斯理磨着利齿的意味。
江让不敢多看,从头到尾,他都尽量忽视对方的眼神,伪装出一种什么都不明白、仿佛仅仅是受到友人邀请的好好青年。
好在消毒的时间并未持续太久。
等踏入餐厅,江让才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才是所谓的豪门。
偌大的餐厅,周遭是一片简洁低奢的黑灰,头顶的餐灯微微低垂,透着简白的细光,其余的长管灯隐匿在墙壁中,乍然透出一片富裕稳重的金黄。餐厅后的背景是一片宽大的收藏柜,各种臻美昂贵的收藏品在其间熠熠生辉。
陆家的餐桌算不上太大,却精致无比,用餐的两人亲切地面贴着面,隔着小片精美的白金瓷器,倒是莫名给人一种能够轻易拉进关系的错觉。
别墅的厨师确实厨艺很好,据说是特意从华京请来的厨子,只服务于这位声明响亮的陆家少爷。
青年显然十分满意这些餐食,他看上去对那些昂贵的食材并不陌生,用餐的时候,眉宇间偶尔会无意间地显出几分挑剔的神色。
他确实很会隐藏,但架不住男人久久不离的视线。
好半晌,江让尴尬的用一旁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唇齿,微薄的眼皮轻巧挑开,那黑色的瞳仁便缠上了对面的男人。
青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陆同学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陆响甚至没有动筷,男人额角微卷的发丝微动,那双锐利的桃花眸微眯,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江同学平时喷香水吗?”
他说着,舌头微微动了动,黑眸中搅动着古怪的阴云:“你身上,很香。”
江让显然懵了一瞬,他平日里虽然很注重外表,但还没骚包到这种程度。
青年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多余的味道,除却洗衣液和香皂的味道,根本不可能有对方口中所说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