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有点挤,池屿的身前身后都是人,随着行驶中列车的惯性前倾后仰。
可以握住的把手均被他人握着,身侧竖着的栏杆也被一个大叔怀抱在自己怀中,两侧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着力,池屿虽极力地想稳住身形,却还是在列车停靠时,控制不住地往前倾。
眼见着他就要倒在身旁那个大叔的怀里,池屿下意识地想抓些什么,江准也想伸手去扶。
接着——
在列车彻底停稳之后,池屿发现,自己的手抓皱了江准的衬衣,因为惯性略大,一时发力,江准腹部的衬衣扣子,还被自己抓崩了一颗。
江准的手握在自己另一条小臂上。
池屿:……
他默默地松开自己的爪子,看着熨帖的整整齐齐没有意思一丝褶皱的衬衣之上,多出了几条皱纹似的纹路,中间还崩掉了一颗扣子,隐约露出江准的腹肌。
他指尖缩了一下,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了。
到达换乘的线路,这一站的客流量很大,下车和上车的人都很多,池屿被身后要下车的人挤得往前挪了半步,帽檐直直的往江准的脸上戳。
好不容易需要下车的人差不多走完了,门口上车的人又推搡着往前挤。
池屿的小臂被握着,江准没放,带着将人抵在了最里侧的门边。
身旁是座椅栏杆、身后是另一侧的门,地方狭小,身前又站着江准,池屿像一个被群岛簇拥着的中心点,被圈在一个三角形中。
将池屿安顿好,避开了其他旅客的碰撞,江准沉默地站在池屿身前,将人放在一个他自认为是比较舒适的安全圈儿里,这才松开了自己握着人的手,垂立在身侧。
距离太近,车厢内的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味道也不是太好。
但是池屿只觉得自己的鼻腔之中,满满的,都是江准身上的味道。
距离太近了。
池屿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他皱了皱鼻子,仰头扫了一眼还需要乘坐多少站,一站一站的往后数。
帽檐随着人的动作扬起,露出江准之前看不到什么形状的耳钉,黑色的立方体缀在人耳垂上,棱角泛着光。
更衬的人肤白似雪。
池屿数了数,蹙了蹙眉。
还有十几站。
大约是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啧,早知道就打车了,不就是多花一百八嘛,总比困在这里和江准面对面强。
池屿抿了抿嘴角,自顾自地想着,喉结动了一下。
江准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
池屿被看的不耐烦,本来一直不想理人,避免着和他对视,但是这种带着扫视意味的目光,着实是令人不舒服。
池屿偏头,眼帘微收,斜了江准一眼。
池屿的眼尾本就长得有些微微上挑,平日里看起来倒是一副含笑的样子,但是当他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皮扫人的时候,上挑的弧度仿佛带着钩子,给人一种自上而下的傲视感。
像是站在高台之上,睥睨世间,目空四海。
明明是垂眸看着池屿,但是江准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两个字——
亵渎。
两年前———
池屿的唇角破了皮,脖子和锁骨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宽大的T恤之下,堪堪遮住发狠后留下的青紫色。
池屿拽了拽被角,试探着唤了声:“队长哥哥?”
江准紧张的双拳紧握,止不住的有些抖,贫瘠的情感经历让他在面对此种情况时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耳尖热的发红,他怔愣了半晌,对他来说那些绝对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卡在嘴边,激的人心跳如擂鼓。
“会,负责。”
江准从他仅剩的语言系统里,挑出来一个对他来说已经是能说出口的极限的词语,沉声表达着波涛汹涌的心意。
却不曾想到,池屿眨了眨眼,挑了一下嘴角,轻笑了一声:
“也不是……那么需要。”
江准的双拳攥地更紧,青筋暴起,猛地对上池屿的视线。
池屿垂下眼眸,眉眼淡漠,笑容缱绻:“都是成年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池屿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时的身形顿了一下,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记忆中,池屿那天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衣,两条白皙的双腿暴露在视线之中,膝盖处还有些红肿。
———
池屿不知道江准在想什么。
他冷眼睨着江准,直到江准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这才收回目光,还刻意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