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誉听到动静后抬眸看了眼李明诛,发现李明诛没在意那人,但她怀中的男人却神色不明的盯着底下的人。
程誉轻笑出声,“今日为李帝师接风洗尘,自然要有美酒美人,既然爱卿主动献身,那便允了!今日各位爱卿若有此意愿,莫要拖着,尽管纵情享乐!”
有了他的煽风点火,下面本来死气沉沉的气氛立刻被点燃,群臣处倒是没什么,亲眷处本来老实的各家夫人公子之间商讨声热火朝天。
兵部侍郎家的长公子面露喜色,赶忙吩咐随行小厮将舞裙拿下去,今日本就准备过歌舞,有了长公子的开头,其他人心思便活络起来。
李明诛依旧眉眼倦怠的捻着程策的手把玩,“累不累?”
程策老实摇摇头,“今日冲着你来的,小心些比较好,我看他们带了这么多适龄婚嫁的世家公子,多半是准备塞进帝师府。”
“你……”李明诛一顿,“有理,继续。”
程策没在意李明诛刚刚的停顿,轻轻皱着眉接着道,“你既然要收手回苍梧,红莲教自然不肯放过你,虽然我们没有走漏风声,但就凭着你我来时那阵仗,又加上你将兵权还有六部部分权力给皇叔,红莲教再傻也该明白你的心思,这次若是帝师府收人,我担心,难免会混入红莲教的人。”
一旦红莲教的人悄无声息的混进帝师府,程策不担心李明诛的安危,毕竟苍梧最顶尖的死士辛仍都跟来了,但他很难保证,红莲教不会对启楚下手。
程咎既然不在乎帝位,不在乎孟昭,就说明为了神迹他能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人做事最疯狂,不计后果,只为自己所图。
虽然程策答应李明诛要跟她回苍梧,舍弃启楚,但毕竟他在启楚做了十七年的帝王,这些年来就算没有什么功绩可以称赞,史书上还是要记载他的名号的,他这些年来没能为启楚做些什么,但也不能净惹祸。
李明诛伸手抚平他微蹙的眉,淡淡道,“歌舞要开始了。”
歌姬入场,身着五彩斑斓的舞服在偌大空旷的场地有序入场,面带笑容,粉面红妆,两侧红鼓高立,乐师肃立奏乐,琴师坐在一隅抚琴,一时间,百花齐放的乐器响起,恢宏的盛世糜音铺卷开来,那位长公子已然换了一身浓墨重彩的水墨长袍,略施粉黛,神色缱绻的舞着的同时还不忘注意着李明诛。
程策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垂眸笑着。
世家公子接受的教育自然是京都顶尖的,况且兵部侍郎家规森严,对于府上公子小姐都极为严苛,长公子一舞毕,面色潮红,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程誉大笑着,“好!不愧是兵部侍郎府上的长公子!有赏!”
“谢摄政王殿下。”长公子羞赧的行礼,“今日……臣可否自己求一个赏赐?”
程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抬眸看了眼李明诛晦暗不明的神色,张了张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静静的盯着李明诛片刻便转过头去低低的笑着。
程誉反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他自然也看出了这位世家长公子的心猿意马,来了兴趣,却注意到对面的李明诛心不在焉的,连怀中的新宠渴求的眼神都没注意。
那位长公子怯怯的看高堂之上怀抱美人的李明诛,朱红蟒袍,雪色肌肤,眉眼冷淡疏离,让人忍不住的靠近。
“臣……”他难以控制的颤着手,几乎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颤抖的声音响彻宴席,“臣对李帝师思慕良久,今日虽是李帝师的洗尘宴,但臣还是想请求李帝师。”
“臣不求名分如何,只求能常伴李帝师左右,为李帝师分忧解难。”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热切的看着李明诛,旁若无人的神色让程策眸光微颤。
世家公子,愿意抛弃自己的礼义廉耻,不顾世俗眼神,不求名分的跟在李明诛身边……
程策松开虚握着李明诛的手,被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本来没有什么感觉,现如今,自己倒成了那多余的累赘了。
身后的人动了动,安静片刻便又把他抱回来,单手揽着他的腰身,程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入李明诛的胸膛中。
他还未来得及抬头去询问李明诛什么意思,便听见如霜似雪的声音砸下来。
“要去哪?”
程策一怔,转而失笑,“没去哪里,只是……”
他极快的瞥了眼台下瞪大眼的众人,低声解释,“刚刚兵部侍郎家的长公子问你要赏,我……我们这样……不太好。”
程策红着脸小声道,“你怎么走神了,在想什么?”
李明诛没理他这句话,掀起眼皮懒懒的跟台下涨红脖颈的男人对上眼,“你想进帝师府?”
她没有直接拒绝。
程策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底下的长公子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臣对大人情深意重,望大人成全!”
一时无言,可李明诛这模糊不定的回答却勾起了满座的心思。要知道,很久没有人给帝师府塞人,上次有不长眼的往帝师府送男人,官职不高,满门抄斩,那年隆冬,李明诛本就病弱,心生烦躁,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是不错。
“瑶光。”李明诛眉眼倦怠的没了兴趣,低声回答程策的问题,漫不经心道,“刚刚在想,你最近不大对劲呐,娇娇,男大十八变,有心事瞒着我了?”
李明诛几乎是咬着程策的耳朵,声音低沉微哑,说不出的撩人,偏她眉眼清冷,看不出暧昧的痕迹。
程策脸一红。
瑶光一直站在李明诛身后,面带微笑的警觉宴会的一切,在看到那位长公子的第一刻,微微蹙眉没说什么,嘴角的笑容淡了淡,现在李明诛叫她,瑶光勾勾唇走上前。
“在下很佩服兵部侍郎的勇气。”瑶光轻笑着越过长公子跟台下还在期待的兵部侍郎对上眼,语气温柔,“只是,在下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侍郎的错觉,让您觉得,帝师府可以收闲杂人等了?”
在她愈发温柔的注视下,兵部侍郎脸色逐渐发白,连同那位等着李明诛回复的长公子也预料到了什么,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
享受着他们的恐惧,瑶光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比初春的残风还要冰冷刺骨。
“今日是给主上接风洗尘,不宜见血。”她颇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兵部侍郎府上,有多少算多少,流放岭南。”
岭南那种地界,瘴气毒雾,蛇虫蚁鼠,数不胜数,几乎是要命的地方。
兵部侍郎彻底怕了,跌跌撞撞的从位上冲到台下,拉着站的停止的长公子就扑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给李明诛磕头认错。
“李帝师,李帝师饶命啊!下官一时鬼迷心窍,绝不是另有企图啊!李帝师念在下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