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及控制住嘴角,默默别过脸,假装没听见。
……
船总算到了东昌府府治聊城县,两个已过半百的老头在船上一路拌嘴,吵得苏及一刻不得清静。船刚靠岸,柳时清便头也不回上了岸,不愿再与那瞎眼船夫多待一刻。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过了济宁,便是东昌。
东昌府位于临清和济宁之间,是沿运河九大商埠之一,与临清的繁盛比起来过犹不及。
只可惜一老一少无暇欣赏,他俩衣着狼狈,又累又饿,引得路人侧目。
两人身无分文,去往开封是不可能的,只好求助聊城县丞。好在柳时清虽不带银两但敕命却随身带着的,有了这一物什便能证明他河道总督的身份。
柳时清取出敕命,苏及眼皮一跳,隐隐不安。
待将敕命打开,果不其然……。
只见那敕命被河水一泡,字迹早已模糊不堪,连官印也只剩下一团红色印记。
“……”
“……”
柳时清:“这户部主事怎的不把敕命做成防水的样式?刻在木牌上也行!”
“……”苏及嘴角一抽,心说户部可料不到有官员会掉进水里,“这。。。。。。。木牌也有被火烧没的可能。”
“那就铜牌!”
“也有被融化的可能。”
“……”柳时清不再说话,他突然觉得陆英这随从有些伶牙俐齿。
两人没地方去,决定还是去府衙碰碰运气,兴许那县丞上京述职见过柳时清呢。
东昌府府衙离得倒不远,两人一路问过去,很快就找到地方。府衙门前站了两个衙役拦住两人,说今日已经下值了,报案的须得明日再来。
苏及:“我们不是来报案的,这位是河道总督柳时清柳大人,我们路上遇上些麻烦,跟随行的其他官员走丢了,麻烦通报县丞大人。”
“河道总督?”两个衙役将他们打量一番,低声商量了什么,其中一人往府衙中去。另一人朝他们道:“两位稍等片刻,这就去通传。”
“有劳了。”
苏及心中有些惊讶,准备的几番说辞竟都没用上,难不成是陆英?随即他便否认了猜测,船行的速度比他们快,此时怕是已经快到济宁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从门中出来:“你们谁是河道总督?”
柳时清:“我就是。”
“可有凭证?”
柳时清拿出被泡皱的文书,有些尴尬道:“不慎掉进水中,看不太清,不过老夫担保是真的!”
那人接过看了一眼,随即换上一副笑脸,毕恭毕敬道:“原来真是柳大人!我这就叫人告知县丞大人,您先随我去歇息歇息!”
说着领着两人往前走,边走边说:“县丞大人这会儿已经回府了,你们舟车劳顿,我这就领你们去他府中。”
那五短身材带着苏及他们走了几条街巷,进了一处府邸,又将两人引进了别院,道:“你们在此处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县丞。”
说完抬脚欲走,被苏及叫住:“可否让厨房准备些饭菜,我们还未吃东西。”
“好的好的,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你们先休息片刻!”
等人走后,苏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他累得抬不起手,船上吃的那点馍馍早就消化得差不多。”
柳时清盯着他瞧了一眼,疑惑道:“陆英府中人不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武人嘛,怎么你这么弱?难不成他现在总算开窍,不崇尚武力,改谋略了?”
苏及撩起眼皮:“我何时说过我是府中人了?”
柳时清更为疑惑:“你不是?那你干什么端茶送水?是不是被那小子抓了把柄了?”
“……”
“还真是?那小子从小就这样,一个习武之人肚子里弯弯绕绕比我这文官还多,我时常担心他将阿。。。。。。咳,将人教坏了。”
“你叫什么?”
“苏及。”
柳时清眯眼想了想:“哦……你是苏文全家的?”
“正是家父。”
“你爹怎么样了?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死了。”
“……咳,节哀。”
。。。。。。
饭菜和那县丞皆没到,柳时清许是无聊,又找了话头:“你被陆英那小子抓了什么把柄?”
“……”
苏及抽了抽嘴角,他这才发现柳时清竟是个话痨,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难怪能设计出三重闸口……他忙站起身借口小解逃了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