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贺玄晖,为何要主动询问贺玄度,柳舜华实在摸不准。
马车才行一会,贺玄度果然提了食盒过来。
“出了城门,下一站金城津,还要好些个时辰呢,这些你拿着,饿了垫垫肚子。”
柳棠华一把接过,“还是贺二公子细心,多谢了。”
贺玄度朝柳舜华一看,相视一笑。
有妹妹在侧,柳舜华也不好与他多话,只道:“你快些回去吧。”
贺玄度却不肯安分,不时寻了借口,一会送扇子,一会送蜜水,乐此不疲。
六月长夏,未等到正午,已是烈日炎炎,贺玄度终于顶不住,钻进了马车。
走在前头的侍从们个个热得精疲力竭,行得明显慢了些。
马车闷热,柳舜华有气无力地与棠华说着家常,不消片刻,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靠着车壁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再一睁眼,太阳已要落山。
半个金玉盘横在山间,余晖点燃了山峦,橘黄、绛紫、红霞,整个山林熠熠生辉。成群的倦鸟,扑棱棱地扇着翅膀结伴还巢。
柳舜华只觉得此处有些眼熟,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正是来时被程三他们打劫之处。
正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一道高大的阴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霞光倾泻而下,贺玄度策马立于车前,逆光的身影显得愈发挺拔。
山风突起,吹动他高束的墨发,几缕碎发在风中飘扬。
柳舜华脑海中突然涌入几幕熟悉的画面:山顶之上,手握弓箭的银面将军;夜幕之下,那个守在营帐外的背影。
她后知后觉,原来,贺玄度一直都在她身边。
贺玄度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温声道:“前面便是金城津,约摸要半个多时辰到。”
柳舜华看着他,微笑道:“真好。”
贺玄度以为她坐车有些累,便道:“等到了客栈,好好歇一歇。”
柳舜华摇头,“不,我说,有你在,真好。”
贺玄度嘴角一咧,仰头道:“以后,只会更好。”
一行人总算在日落时分赶至渡口,贺玄晖早遣了人去将附近两间客栈给包了下来。
贺玄度问过柳舜华,将她安排在来时住的客栈。
下了马车,贺玄度早迎在门口。同他一起的,还有贺玄晖。
贺玄度抢先走上前,“柳小姐一路辛劳,请。”
柳舜华微微一笑,拉着柳棠华,越过一旁正要打招呼的贺玄晖,径直入了客栈。
柳家两姐妹相貌出众,尤其妹妹,一张小嘴格外伶俐,极招人喜欢。客栈掌柜对她们印象很深,一见她们进来便笑道:“两位小姐这是探完亲回家了?”
柳棠华上前,像见了亲人一样,“掌柜的,当日多谢你提醒啊。你是不知,那对夫妇就是对贼匪,我们险些丢了性命。”
掌柜的吓了一大跳,“得亏两位小姐福大命大,都能从贼匪手里逃脱。”
正说着,贺玄度与贺玄晖跟着进了门。
掌柜忙转头道:“方才还未问两位官爷,本店只有三间上房,不知要如何安排?”
贺玄度用手一指,“不都在这了?”
掌柜的点头:“得咧,这就安排。那晚膳,几位是要一起用吗?”
柳舜华忙摇头,“不用,我有些倦了,直接送到我们房里便可。”
店内的小厮忙引着四人上楼,贺玄度抢着走在前面。
待上了楼,他忙走到柳舜华跟前,“柳小姐,最里面那间安静,姑娘家住比较方便。”
又特意看了眼贺玄晖,“兄长,你觉得可有不妥?”
贺玄晖笑道:“自是极好的,柳小姐累了一日,是要好好歇歇。”
贺玄度听了他的话,转身推开中间的房门,“我一向胆小,出门只能住中间,兄长你觉得呢?”
他人都已经进了屋,贺玄晖总不至于把他拉出来。
果然,贺玄晖只是淡声道:“二弟随意。”
进了屋,柳舜华才彻底放松下来,推开窗看向窗外。
风中裹挟着河水的潮气与凉意迎面吹来,一日的烦闷顿时得到纾解。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浩浩荡荡的河水在夜色中肆意奔腾,河岸几点灯光影影绰绰,月光洒在河面,无数银鳞随波起伏。
柳棠华叹道:“还是跟着贺二公子好啊,住上房,这么热的天还能吹着风,真是惬意。”
柳舜华伸手去捏她的脸,“怎么,你是嫌弃跟着我不好了?”
柳棠华忙躲开,两人嬉闹一阵,晚膳也跟着送了过来。
柳舜华不太有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粥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