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湢室传来朦胧水声,乔婉眠那哼得乱七八糟的熟悉小调也断断续续传入萧越耳中。
“今夕何夕兮,骞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垢耻,心几烦而不觉兮得知王子……”(注1)
同舟……
萧越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等会儿他又得去沐浴了。
用点心
翌日。
天刚擦亮,乔婉眠就躲回了水汽氤氲的荷塘。
几日过去,荷花已经盛放,红红粉粉从接天莲叶中探出头,荷香醉人。
她养的小鸭,也已经开始褪掉原本柔软的羽毛。
乔婉眠领着一群羽毛乱糟糟的鸭子,暂时抛却岸上一切,没心没肺地寻着莲蓬。
直到头顶传来萧越幽幽一声,“回来。”
听在乔婉眠耳中,同阎王爷点卯无甚区别。
昨日被转移了话题,她没听到萧越的答案,少见的记了仇,不大想见他。
她等了许久,才兜着几颗莲蓬磨蹭着上楼,到书阁见萧越。
夏日浮光被书阁檐下半遮的芦苇帘剪碎,檀香气味藏在青烟里,随着角落的香炉四散。
乔婉眠穿过几排高大的书架,来到正中的沉木书案前,书案上摆着古朴奢侈的笔架镇纸等用物,外加一套青枝缠花的白玉茶壶,一碟小巧可爱的荷花酥。
书阁里墨香茶香书香淡淡萦绕,幽静文雅——如果忽略萧越的话。
萧越穿着身玄色锦袍,那双长腿没地方放似的斜搭在书案上,身子也散漫斜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手中一本札记,活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但乔婉眠知道,他能年纪轻轻升任大理寺少卿,可不是只凭着一身武艺。
萧越半垂着睫毛看向乔婉眠。
这个扳倒三皇子的要紧关头,他却因中毒只能在屋中修养,烦躁得连兵书都看不下去,竟不知怎的想起了之前一直贴身存放着的,乔婉眠那张画了臆想中成亲场景的画。
还有上面软软趴趴,黏黏糊糊的“囍”字。
念头一闪而过。
等他后悔唤她上来时,乔婉眠已然在他面前了。
……
小丫鬟抿着唇,肩颈紧绷,一点不藏着抗拒的姿态,显然还在别扭昨日之事。
还有两分气性,萧越饶有兴趣地盯着乔婉眠。
乔婉眠不知道自己的戒备都写在脸上了,忍气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萧越余光正好扫到桌上的经书,慢悠悠道:“最近时运不济,你帮我抄两本佛经祈福罢。”
乔婉眠神色松动了些。
他也有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