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全都沾满了雄虫的气味。
一件诺德经常贴肤穿的棉质内衣被兰斯诺特取出,上面雄虫身上的气味格外浓郁。
雄虫的体味像是刚刚洗净的衣物在阳光下留下的纯净味道,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木质香调,就像走进了一片静谧的古老森林,松木香、柏木香在微风的轻拂下缓缓释放。
兰斯忍不住用双臂抱紧了衣物,鼻尖埋在柔软的面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s级军雌五感敏锐,被雄虫强烈的荷尔蒙包裹,灵魂为之颤栗,沸腾的血液叫嚣着,恨不得将那股味道吞拆入腹、再融入骨髓,再也不分离…让他有一种诺德从来都没离开他的错觉。
可是闻着闻着,那股脱力的无助感慢半拍地席卷全身,他抱着衣服蹲下来,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他真的要绝望。
到底怎样才能让诺德回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难道因为曾经的错误,他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吗?
他像一个急切、却无从下笔的差生,对着空白的试卷干着急,他连诺德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咚咚咚——”
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卡尔高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元帅不好了!反叛军兵分两路,卢申正在破坏上方屏障,盖斯文率领星盗占领了能源枢纽!!”
告别礼
暮色倾斜,雷霆暴雨归于宁静,漫长的星幕如同盏盏灯火,悬挂在厄尔尼斯上空。
“唔——”
黑暗中,一声轻吟溢出。
雄虫在睡梦中轻轻地蠕动了一下,似是寻觅着温暖的来源,缓缓转过身,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向身后的热源,伸出双臂抱住了那个暖烘烘的“抱枕”。
毛茸茸的脑袋在柔韧q弹的“抱枕”上蹭来蹭去,最后惬意地埋在“抱枕”的沟壑处,满意地咂摸了两下嘴。
谢尔顿快速浏览光脑那端的讯息,神色凝重忧虑,眉心微微蹙起。
可每每当他的目光飘香旁边睡得正熟的小雄子时,心里瘫软成一片,表情也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这时,那种对雄虫的臣服和侵略的欲望褪去,被一种“很想把雄虫生出来”的情绪代替。
如果他真得是他雌父就好了,能亲眼见证雄虫的成长,用身体哺育他,不错过他长大的每一个瞬间,然后将雄虫永远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雌虫不禁陷入回忆。
白塔那段时间,为了探望亚盖,谢尔顿每年固定去四次白塔,可那时他并没有过多留意那只总是呆在角落、荒星来的b等雄虫。
或者说,那时的诺德和现在的诺德,给他的感觉根本就不是一只虫。
第一次在宴会上遇到雄虫,是他和兰斯诺特结婚的第二个月。
彼时首次公开露面的少将雄主挽着他的雌君入场,因为紧张差点同手同脚走路,而兰斯诺特的眼神却并没有在雄虫身上多加停留。
那是卡西雄子一百周岁的生日会,可是没有虫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宴会,每只虫表面谈笑风生,实际各怀鬼胎。
谢尔顿甚至怀疑兰斯诺特是带着最纯粹的恶意,在宴会中途独自抛下他,转而斡旋于杯弓蛇影。
见到落单的雄虫,各方雌虫闻风而动,他们像暗处匍匐的鬣狗,摇晃着酒杯缓慢走向诺德。
正如意料中那样,诺德焦躁不安,咬着嘴唇,一只手死死攥紧了衣角。
他一个下等星的虫,甚至听不懂贵族的语法,面对各式各样的虫的故意刁难,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雄虫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憋出口的话语序都不通顺,颠三倒四。
谢尔顿是带着施舍的意思解围,为他挡了一次酒。小雄虫感激地看着他,他们加上了好友。那天晚上,雄虫给他发了一个团子说谢谢的表情包。
谁都没有想到,第二次在宴会碰面,雄虫就学会了左右逢源。
如果说第一次的诺德是下等星的乡巴佬进城,全身穿着一套不合时宜的衣服,在宴会厅中央表演小丑,所有虫都在看他笑话——那么第二次的他,简直像土生土长的贵族雄虫,甚至比他们更优秀,举手投足尽显雍容风度。
他笑容得体,斡旋于一只只上门找麻烦的虫中间,气场更是惊人的强大。
让不明所以的虫叹一句,“不愧是兰斯诺特的雄主。”
谢尔顿对那样的评价不置可否,在宴会结束时,他看着雄虫笑着拉着兰斯的手,双眸之间满是跳跃的期望:“兰斯,我这次表现得怎么样,没有给你丢脸吧?”
“…马马虎虎吧。”他听到兰斯诺特如是说。
第三次,是联邦褒奖兰斯诺特率领众军官成功击退直逼联邦城中心的异兽潮,军部专门开设的表彰大会。
就在致祝词的环节,前雄保会副主席豪森充满怒气地上前,指着鼻子大骂兰斯诺特:“你这个该死的、数典忘祖的雌虫,所有的雌虫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于雄虫!你这个东西,竟然敢虐待雄虫,迟早会遭报应的!”
彼时,联邦刚刚通报某曙光将领将雄虫带回家虐玩致死的事件——当然,后来那只将领被兰斯诺特杀鸡儆猴地处死,丢给了星豸当养料。
满座哗然。
谢尔顿看到诺德穿着得体,一身精致的燕尾服,摇晃着红酒杯走上前。
“豪森先生,”诺德轻轻摇晃着盛着红酒的高酒杯,带着完美的笑容走上前,“您口口声声说我的雌君虐待雄虫,作为他的雄主,我怎么不知道?”
所有的虫应声看过去,小雄子身着一身华丽的黑色燕尾服,每一根头发丝都漂亮干净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