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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家里,关自西都没能从那股浑身发冷的感觉之中抽离出来。
他的脚早就已经冻得发红发紫,麻木到感受不到冷热了,一进充斥着空调暖风的房间,被冻麻的脚传来一股痒意。
陈崇说他今天在谭平绪的俱乐部里遇到点麻烦,受了点伤,谭平绪把他送到医院,又亲自送他回来,所以才折腾得这么晚。
关自西听完迟钝地嗯嗯两声,又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敷衍,低着声音问:“疼吗?”
“不疼。”陈崇摇摇头,单手捞起关自西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吃饭了吗?”
“没吃,一直等你回来呢。”关自西顺坡下驴,将冰冷的脚往陈崇大腿缝里塞。“现在饿得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陈崇抬起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一本正经的说:“我摸摸看。”
“受伤了还耍流氓?”关自西用脚顶了顶他腿间。“你以后去哪里能不能都和我说一声,我找不到你很担心,给你发信息也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手机坏了。”陈崇用掌心抚摸着关自西的后颈,漫不经心说道。
“那你借手机打我的电话,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手机号码,你现在就得背下来。”关自西捞过自己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打出来摆在陈崇面前。“不然以后再有这样类似的事情,你默不作声把我扔了怎么办?”
陈崇定定看看他的手机,片刻后说:“记好了。”
“真的假的,你背背看。”
陈崇流利地背了出来,关自西这才放过他,他哼了两声,要将脚抽出来,却又被陈崇攥住脚腕不让动,关自西挣扎两下没挣出来。
“你和谭平绪什么关系?”陈崇直直发问,眼睛却只一味看着关自西的脚,宽大的手掌拢住脚踝,指尖轻轻坠在他脚背绷起的筋上,不徐不疾地摸了摸。
关自西被问得心里一紧,镇定解释道:“没什么关系,你问这个做什么。”
“真的没有?”
“真没有!”关自西说着,挣扎的力道越重,陈崇看着他挣扎,骤然间松开了手。关自西不受控地倒在沙发上,屁股被陈崇不轻不重地掴了下。
陈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关自西,眉宇微蹙,带着隐约的不解:“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
“我去煮面。”陈崇转身走进了厨房。
关自西心里突突跳,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依照谭平绪和陈崇的关系,再参考谭平绪对他的厌恶程度,说不准谭平绪会把以前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陈崇。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陈崇会怎样?
关自西心里一团乱麻,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陈崇煮的面,洗漱后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但谭平绪也未必会多管闲事。
思考之余,陈崇出来了。陈崇身上缠着绷带,上半身没怎么碰水,只是用毛巾擦了擦,他索性没穿上衣,搭着条松垮的睡裤便出来了。
一眼瞧过去,关自西给他买的内裤的内裤边还露在外面。关自西眼睛直了直,又装作淡定地扭头过去玩手机,等陈崇关灯后坐上床,他才伸出手抱住陈崇的腰。
陈崇不为所动,径直躺下了。
黑暗之中,关自西脸伏在陈崇的背上,声音格外轻的说道:“陈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你指什么事。”陈崇闭着眼淡淡回道。
关自西声音更轻了:“你先说啊,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把我扔了,会不会再也不见我了?”
“不会。”
关自西一喜,抱着陈崇的手紧了紧,他尽可能地贴着这具体温偏低的身体,臂下是凸起不平的伤痕,他情不自禁用手摸了摸,说:“那可说好了,你别扔下我。”
“你这些伤,是自己划的吗?”关自西一直觉得他身上的刀口很整齐,不像是意外,倒像是人用刀慢慢在皮肉上割出来的。
陈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拍了拍他的手,安静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