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扶墙的手,犹豫一下,最终落在她的后背:“都已经跑了。”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蟑螂最怕人,有胆大的出来,出来一只,我踩烂它,弄死它全家行不?”
那嗓音分明颓懒,厌世而疏离,却也带着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每个字每声调子都透着无所谓的野蛮。
莫名让人心安。
屠准半信半疑地低头看了下地面,确认安全无虞后,从他怀里跳出来,小声说:“不要踩,会爆出无数小蟑螂的。”
裴空青挑了挑眉,内心暗暗无语,正想应,耳边温软的声音铿锵有力:“要烧死!烧成灰!”
果然是他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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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准在他的注视下进了卫生间,上完厕所,还想洗澡,但外面静悄悄的,她敲敲门:“裴空青,你还在吗?”
他懒洋洋地应:“在。”
“我想洗澡可以吗?”
他言简意赅:“洗。”
裴空青打开燃气灶,烧水煮面条。
背后水声淅淅沥沥,很快从门缝中溢出团团白雾,热气四散,闷得他心里滚烫,额头隐隐冒出细汗。
一锅水很久烧不开。
裴空青抬手扇风,心中的燥欲不得缓解,他仰头天人交战,最后转过身。
磨砂门里透着一条细长的虚影,栀子花香浓郁得放肆,好像在整间屋子兴高采烈地绽放着。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光明磊落,坦荡正直的君子,如今亦是悖戾荒唐地行事,他怎么可能想到她会来花朝这个贫穷偏远的小城?
是命中注定吗?
“裴空青!”白雾里溢出的呼唤打断他的心猿意马,“栀子花好香啊!你锁骨上的纹身也是栀子花,你为什么喜欢栀子花?”
水开了,裴空青拿出面条随便挤出一把往里丢。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白雾里的身影贴在门上,声音紧张:“裴空青?”
“我一直在。”裴空青收回不安分的视线,抽出筷子搅动沸水里的面条。
屠准重新掰开水龙头,在热水的浇灌下略感不满。
不愿意说就算了呗,她对他毫无兴趣,只是喜欢花草的男人本就不多,喜欢栀子的就更少见。
开于春末夏初的白花,只有含苞待放时最好看,盛放时反而成了烂手帕,没玫瑰娇艳,没牡丹雍容,没菊花坚强,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