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荣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她不说话,不外出,甚至不再提起辞职的事。林洧柠望着她蜷缩在沙里翻看《国家宪法》的背影,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被李文雅伤害后的荣枳——只是这一次,她眼中的阴翳更深,沉默里藏着更多欲言又止的秘密。
“阿枳……”林洧柠终于忍不住蹲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要不要和图温谈谈?”
书页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荣枳缓缓抬头,瞳孔里闪过一丝波动,最终点了点头。
临走时,她忽然转身,嘴角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辛苦了,洧柠。”
那笑容像一把钝刀扎进林洧柠心里。她只能机械地回应:“我等你回来。”
……
咖啡馆的玻璃窗将阳光滤成惨白色。图温的指节轻轻叩击桌面,试图唤回荣枳涣散的注意力:“好久不见。”
“严格来说,我们上周才视频会议过。”荣枳的视线钉在桌面的咖啡渍上。
“我是说……”他推过一杯热可可,“像这样面对面。”
热气氤氲中,图温抬起眼:“听说你终于行动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网上现在很热闹。”图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滑动手机屏幕。某知名法律博主的评论区炸开了锅——
[用户a]:亲生女儿把父亲送进监狱?孝道都被狗吃了!
[用户b]回复:孝道比人命重要?那些受害者就该死?
[用户c]:早不告晚不告,偏偏在遗产争夺期曝光,懂的都懂
[用户d]:她接的案子全是权贵,谁知道是不是在给新主子递投名状?
[用户e]:今天卡车怎么没撞死这个贱人?
荣枳的指尖划过屏幕,忽然低低地笑出声。
“别看这些了。”图温急忙收回手机,却见她眼眶通红,嘴角却扭曲地上扬。
“他们说对了……”她的声音像碎玻璃互相摩擦,“我就是个废物。”
《国家宪法》被她重重摔在桌上,惊起邻座客人。
“我以为法律是绝对的公正!以为只要按规则行事就能改变什么!”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结果呢?我连亲生父亲都送不进死刑场,网上那些蛆虫却恨不得我被卡车碾成肉泥——”
图温突然抓住她颤抖的手腕:“三年前我处理家暴案,报警人反被施暴者捅成重伤。你知道结案报告怎么写吗?‘情感纠纷引冲突’。”他苦笑,“系统里多的是占着位置不干事的蛀虫,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退。”
荣枳的呼吸渐渐平缓,但那铺天盖地的谩骂已经让荣枳有些不确定自己那时的初心到底是什么了。
窗外,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贴着玻璃张望,当他看清荣枳的脸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您……是荣律师吗?”他佝偻着背,穿着也十分破旧。
……
“洧柠?你要见我吗?好的,马上来!”张千玲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一旁的成正襟危坐,耳尖通红——今天是他难得的休假。
“我、我去见洧柠了!”她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却在走廊里突然捂住烫的脸颊,“啊……真是的!”
半小时前,张千玲兴冲冲地去成家串门,结果刚进门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她一脚踩碎了玄关处的初代g限量手办。零件四溅的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马上给你买新的!”她几乎能想象到成悲痛欲绝的样子,可对方只是沉默地蹲下身,连捡碎片时都保持着挺拔的身姿。
当她火下单完复刻版时,成却轻咳一声:“那个……其实我买了重制版。”
“诶?那我现在取消订……”
“不用。”他突然抬头,目光在她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移开,“反正……也不是故意的。”
张千玲僵在原地,看着他故作镇定地扫地,却总偷瞄自己的模样,突然觉得心跳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