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的尚枳完成五百次挥刀后,浑身酸痛地瘫坐在地。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粗布衣襟。
她望向树荫下闭目养神的尚守——他看似悠闲,却始终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刀的姿势。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师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尚守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您从不教我修炼,只让我练这些……凡人的刀法?”她斟酌着措辞,生怕触怒他。
尚守沉默片刻,道:“没必要教,你自己也能摸索。”
尚枳一怔,没想到师父竟如此肯定她的天赋。但她仍不甘心:“那为何不教我修士的刀法?您明明……”
“我只会这个。”尚守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尚枳抿了抿唇,没再追问。
尚守是武将境修士,怎么可能只会基础刀法?但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
……
自己摸索着日复一日的修炼,对刀法的无数次磨练和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近身战斗能力。
即便不明白尚守这样教导她的想法,但是她只要是对复仇会有利的东西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熟知。
但没有师父的指引,修炼之路果然还是举步维艰。
她曾因灵力运转出错,险些经脉寸断;也曾因感知不到灵气,枯坐数月毫无进展。十二岁那年,她终于靠自己摸索踏入武者境后期——这样的度,在修仙界堪称平庸至极。
可她没有沮丧的时间。
“为了复仇。”
每当自我怀疑时,这句话便如烙印般灼烧着她的心脏。
她渐渐了解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名为“兽场”,是权贵们取乐的斗兽之地。
场主专门搜罗无法修炼或资质低劣的孩童,让他们在生死厮杀中供人观赏。
而尚守,则是这里的副场主。
她原以为自己能一直躲在他的庇护下,直到那天——
“明天,你去兽场。”尚守坐在高椅上,声音冷硬。
尚枳猛地抬头:“您……在开玩笑?”
尚守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玩笑。
“我明白了。”她低声道,压下翻涌的情绪。无论如何,她欠他一条命。
……
次日下午,她空着手准备离开,尚守却突然叫住她。
“带上这个。”他抛来一柄横刀——对她而言仍显沉重。
“多谢师父。”她抱紧刀,头也不回地走向兽场。
……
尚守望着她的背影,冷漠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他想起初见她的那天——一个脐带未剪、浑身血污的婴儿,本该被周光吞食殆尽,却因他一时心软活了下来。
他救她,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曾是孤儿,因容貌出众,被一个恋童癖的老者囚禁十年,直到对方玩腻了,才像垃圾一样将他丢进乱葬岗。
所以当他在枳树下现那个啼哭的婴儿时,鬼使神差地出了刀。
可这里是兽场。
他隐瞒了她的性别,谎称她是男婴,才勉强让她活到十二岁。
如今期限已至,场主的命令无法违抗。
“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
尚枳扛着横刀,来到一座破败的木屋前。
屋旁是用石墙围成的斗兽场,地面暗红,不知浸染了多少鲜血。
奇怪的是,屋外空无一人。
她掀开草帘,瞬间被二十多道目光锁定。
昏暗的屋内,铁链声窸窣作响,腐臭与汗腥味扑面而来。那些孩子盯着她,眼神像饿狼盯着一块肉。
她握紧刀柄,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
“新来的?”身旁的男孩低声问。他脚踝拴着铁链,胳膊上缠着血污斑斑的破布。
“这里为什么没人出去?”尚枳反问,手指始终没离开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