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诘问道:“老师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入商籍吗,一个商户女子,做个妾也就罢了,实在不行朕赏她平妻之位,但正妻还是应该从官宦之家中选。”
殿里光线明亮,照的皇帝脸上的不赞同纤毫毕现,存玉浅笑回他:
“可臣也只是一个货郎的孩子罢了,臣并不觉得商人有什么不好。”
“情爱无是非之别,无善恶之异,自然也不分地位之高低。”
“商人便商人,臣甘之如饴。而且若从家私上看,还是臣高攀了她。”
皇帝恨铁不成钢:“那你二人生下的孩子怎么办呢,商籍不得入士,你半生基业都会付诸东流。”
孩子。
嗯,她和知云应该是生不出孩子的,所以自然没有这个困扰,所以存玉只能糊弄道:“儿孙自有儿孙计罢了,兴许臣的孩子根本不喜欢做官呢?”
皇帝见他连孩子也不顾了,不明白这个何大小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蛊惑得他失去理智了。
可老师枯木逢春已是不易,他也不好多劝,只好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老师,朕可为她改籍。”
只有何小姐不是商籍,那她的出身也无所谓了。
存玉抬头想想,改籍的话,知云就不能做生意了,她面色一凛,万万不可。
不说她绝不会置知云自己的想法意愿于不顾,就说难道成婚以后要靠她每月二百两的俸禄养家吗?
她坚定地拒绝道:“回陛下,不管何大小姐是做什么的臣都喜欢她,这与籍贯无关,还请陛下看在臣入朝多年从无过错,为臣赐婚。”
皇帝看着他不可动摇的面色沉默了,也罢也罢,商籍就商籍吧。他唤梁九取来圣旨,心情沉痛地提起笔来。
存玉又开口:“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既然陛下已经准了我二人的婚事,那臣想给自己的未婚妻求个诰命。”
存玉观察皇帝的神情,又试探地开口:“若能写在圣旨上就最好了。”
皇帝的心情一直下落,现在已经诡异地平静下来了。
不就是求个诰命吗,丞相夫人本来就该有诰命,有什么好惊讶的。
一刻钟后,存玉遂心如意地带着要宣旨的司礼监太监出去了。
殿里,梁九看着陛下的脸色,小心地问:“陛下若是不放心,不如召何小姐进宫来面圣。”
皇帝想起老师离殿时脸上的喜色,道:“罢了,老师既已下定决心了,朕也不好多加干涉。”
梁九:“陛下圣明。”
宣旨的太监坐着宫车奉旨而行,一路上惹了不少人的目光。
——“也不知是往哪去,去做什么的?”
——“大抵是年礼吧。”
——“看着不像,车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送赏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