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存玉还没从眩晕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这人说的话像是不欢迎她来一样,于是甩开她的手自己站好。
也不说话,就直直看着她。
知云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想到今天是琼林宴的日子,猜出她可能喝了不少酒。
她试探地问她:“大人,你是喝醉了吗?”
没有回应,连眼神都没变。
知云知道答案了,她准备先把她扶到床上去找点醒酒汤,就听到身前人启唇说了一声轻轻的“骗子”。
在明亮的灯光下,存玉认出了她是谁,她想起来自己要来干什么了,她是来问罪的。
“今天为什么不来接我”
“你站好,我要审你。”存玉向后坐在大圆桌旁的圆凳上。
已经很久没有人让她这样伤心了,她才不会放好她。
酒后口有些渴,为了更好地审问,她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递到唇边。
知云阻止了她,晕乎乎地去换了壶热茶来倒好,然后依言端正站好,听她说话。
存玉喝完茶,施施然摆出自己在官衙里审案的威风来。
她柳眉黛横,粉面含威,朱唇轻启:“我特意早离宴的,可是你都不来接我”
知云站在她面前,从她深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她没有说是因为自己怕惹她不开心所以不敢去的,张口向她保证:“我以后一定日日都去。”
存玉低头又喝了口热茶,说:“我可没有让你来接我。”
知云会意,配合地回答:“我知道,是我一定要去的。”
存玉很满意,可是不止此事,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问。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向我解释,为什么不再来找我”
仅有两人在的房间里,她不甚清醒的眼里透出不怎么明显的哀伤,仿佛在倾诉似的追问着。
知云凝眸看她,悲伤透过眼神传递过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这样的眼神里也变得柔软酸涩起来。
萧存玉年少时就离家出走,在同龄人尚且在父母家族的怀抱里安然成长的时候,她已经要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去抵抗所有落在她身上的风霜了。
那时她十五岁,知云记得她在柳荫下教自己看琴谱,记得她牵着自己的手走在清风里的石桥上,记得她愁颜不展地看着天上远去的风筝说自己也是被牵着的风筝。
知云是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知道,那些她最美好的记忆存在于存玉最痛苦的时光中。
她选择忘记,是因为不想回到当年吧,回到她任人宰割的少年时代,回到那个雨雾会糊住她所有向往和期待的临安。
所以她从来没有怪过她的遗忘。
那些欺骗,那些辜负,遗忘比记住要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