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刘周。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不!绝不!丹道传承?双修秘法?……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火星,骤然在他被绝望笼罩的心头亮起!
《阴阳和合渡厄经》!
这部得自上古遗迹、一直被他视为辅助提升修为、甚至有些难以启齿的双修奇功,其总纲开篇曾隐晦提及:“阴阳合道,造化之枢;水火既济,可渡厄难;性命交修,生死人肉白骨……”当时他并未深究,只当是夸大其词。但此刻,凌月华命悬一线,他所有正统的手段都已失效,这最后的、唯一的、也是风险最大的一条路,成了黑暗中唯一的绳索!
“月华…”刘周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他凝视着凌月华那双因痛苦和死气侵蚀而变得有些涣散、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清冷的眼眸,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信我一次!此法…或可救你性命!但…需…需你我…性命交修!”
凌月华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了极其微弱的一丝清明。她看着刘周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焦急、痛苦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信他?性命交修?……若在平时,这简直是亵渎。但此刻,死亡冰冷的触感是如此清晰,体内肆虐的阴毒如同无数毒虫啃噬。她看到刘周眼中没有半分邪念,只有不顾一切的决然。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在她苍白的唇角艰难地浮现,那或许是一个认可,又或许只是痛苦导致的抽搐。她极其轻微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点了一下头。随即,那点微弱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身体彻底软倒,生机如同退潮般迅流逝。
没有时间犹豫了!
刘周眼中最后一丝迟疑被斩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他迅布下几道简单的隔绝气息和警示的丹火符文在洞口,然后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凌月华身前。双手掐动《阴阳和合渡厄经》中记载的、专门用于疗伤渡厄的古老法印,口中念诵着艰涩玄奥的音节。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凌月华左肩被血污浸透的衣衫,露出那触目惊心的漆黑爪印。伤口周围的血肉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散着腐朽的死气。刘周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丹火之力,轻轻点在那爪印的中心。同时,另一只手缓缓按在凌月华冰冷的小腹丹田之处。
肌肤相接!
冰冷!这是刘周的第一感觉。凌月华的肌肤如同寒玉,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那是玄阴死气侵蚀全身的表征。然而,就在这冰冷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响起!
刘周体内,那自从在界碑前被触动后、就一直如同沉眠火山般蛰伏在丹田最深处、与真元和丹火格格不入的、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的奇异力量——那源自他参悟界碑而初步感知到的、此方天地生灵意志汇聚的“界力”,竟然在这一刻被猛烈地引动了!
不是被他的意志催动,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生命本源的阴阳接触所唤醒!如同一点火星落入了沉寂万年的油海!
那丝微弱沉寂的界力,猛地一颤!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整个天地本身的浩瀚、苍茫、沉重却又带着无限生机的力量感,如同决堤的星河之水,轰然从刘周丹田深处爆开来!
这股力量是如此陌生而宏大,瞬间冲垮了他自身真元与丹火的运行轨迹!它霸道地席卷过他的四肢百骸,然后顺着两人肌肤相接的指尖和小腹,如同奔腾的狂潮,毫无阻碍地涌入了凌月华那冰冷枯寂、被玄阴死气充斥的体内!
“呃啊——!”
刘周和昏迷中的凌月华同时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两人的身体如同通了电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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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周的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没!紧接着,是绝对的黑暗!所有的感知——视觉、听觉、触觉——在刹那间被剥离!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身体的凭依,如同被投入了一个高旋转的、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混沌漩涡!天旋地转,灵魂仿佛要被撕扯成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疯狂的旋转感骤然停止。
一片无法形容的、绝对的“空”和“静”笼罩了一切。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灰蒙蒙的混沌虚空。仿佛天地未开,宇宙初生之前的绝对原点。
就在这死寂的混沌中央,刘周“看”到了。
不,不是用眼睛看,而是以一种纯粹灵魂感知的方式,“意识”到了那个存在。
一张网。
一张巨大到越了所有想象极限的网!
它由无数道纵横交错、闪烁着冰冷、非金非石、非光非暗的奇异“锁链”编织而成。每一根锁链都粗壮得如同支撑世界的天柱,上面流动着无数细微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恐怖规则力量的符文。整张巨网恢弘、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俯瞰万古、禁锢一切的绝对意志,静静地、永恒地悬浮在这片混沌虚空的“上方”。
它笼罩了视野所能及的一切,也笼罩了视野之外的一切。没有,没有终点。刘周的意识在这张巨网面前,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沉的恐惧和渺小感,如同冰水般浸透了他的灵魂。
这就是……囚笼!这就是困锁了他们整个世界的……天网!界碑记载中,需要“界力”去打破的终极封印!
震撼!无以复加的震撼!刘周的意识在这恢弘到令人绝望的景象前,几乎停止了思考。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张冰冷死寂、仿佛亘古不变的巨大天网之上,在与刘周和凌月华意识所在的这片混沌虚空的“连接点”附近,极其细微的一点上,那些流动的符文锁链,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回归”与“锚定”意味的牵引力,骤然从那片混沌虚空的“下方”传来!
现实!
石洞之中!
刘周和凌月华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表面,毫无征兆地爆出了一层极其黯淡、却无比深邃厚重的灰蒙蒙光晕!这光晕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噗!”
昏迷中的凌月华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腥臭、颜色漆黑如墨的污血!这口污血喷出,她左肩那个原本漆黑如墨、散着浓郁死气的爪印,颜色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变淡!虽然依旧狰狞,但那股蚀骨销魂的阴毒死气,却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湮灭了大半!她原本灰败如死的脸色,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润,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死灰色。微弱但清晰起来的呼吸,重新从她口鼻间传出。
而刘周,在喷出那口污血的同时,身体猛地一震,意识如同从万丈高空急坠落,瞬间回归了身体!剧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眼前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松开手。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深处,那丝引动了这一切异变的“界力”,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清晰了一丝?如同被拂去了一层厚厚的尘埃,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完全无法感知的沉寂状态!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就在他意识回归、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凌月华肩头那变淡的爪印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洞口处——
那块被他匆忙布下、隔绝气息的赤红色丹火符文,不知何时,竟被一层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厚重的灰蒙蒙光晕所覆盖!那光晕,与他刚才在混沌虚空中感知到的、笼罩世界的天网锁链,色泽如出一辙!
而就在这层灰蒙蒙的光晕流转之间,洞口那原本普通的岩石地面上,一道道之前绝不存在、与界碑上符文同源的古老文字,竟如同被无形的刻刀飞镌刻般,凭空显现出来!每一个文字都流淌着微弱的灰光,透着一股跨越万古的苍茫气息!
刘周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死死盯着那些新浮现的文字,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阴阳合,界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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