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看向云涡,微微笑道:“玉梭姑娘既然对男女婚嫁如此有信心,为何还来我这里?”
云涡语塞,没想到自己光顾着说服月锦,竟然露出了马脚。她忙编了个谎话道:“不瞒女冠说,我家中是做媒坊生意的,不愁吃不愁穿的。我和表哥青梅竹马,长大后私定终身,可是家里人嫌弃表哥穷酸,硬是要棒打鸳鸯。我这才来求女冠给撮合一段姻缘。不然,我和表哥真的要夜奔了。”
女冠将签筒往她面前一推:“那请玉梭姑娘求一支灵签吧。”
云涡握住签筒,在手中晃了几下,一支签从签筒中掉落出来。她捡起一看,是一支中平签,签文是:
绣阁听琴自起思,改妆夤夜最欢时。
可怜沽酒临邛市,才子佳人两下厨。
云涡原本就是编的谎话,此时也没把这支签当回事,不过面上还是装作关心切切的样子:“女冠,莫非是让我和表哥效仿卓文君,私奔了就能逼家人回心转意?”
女冠笑道:“非也,这签文的意思是,你表哥并不爱你。玉梭姑娘,你还是早早放弃了好。”
云涡装作受到惊吓的表情:“不会的,表哥对我情真意切,怎会背叛我?”
“司马相如若是对卓文君一心一意,又怎么会有《白头吟》?”女冠反问,面露不悦,转身就要离去。
月锦忙挽留:“女冠,我求求女冠,可有破解的法子?”
“法子有道是有,也很简单。”女冠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月锦忙将自己的钱袋缴上,云涡也跟着交了几两银子。
云涡打定了主意,若是女冠要两人在签条上滴血,就立即用乾坤袋将女冠抓起来。
谁知女冠只是温声道:“这签筒里的签条都是桃木做的,你们抽了去,月老自然就认定你们接受了他的旨意。若要让月老知道你们不愿接受,就去院子里折一枝桃花放进来,月老就明白了。”
云涡有些发愣。这女冠做的,和乐无双说的完全不一样。当下她也来不及多想,和月锦一同谢过,然后施施然来到了庭院里。
月上中天,将大地照得如同白银般雪白。月锦走到一株桃树下,伸手就要折枝。云涡忙拉住她的袖子,道:“月锦姐姐,咱们还是再想想。”
“想什么?除了段郎,我谁也不要!”月锦终于恼了,奋力甩开了云涡。这一甩出其不意,云涡一个站立不稳,打了个踉跄,居然后退了两步。
云涡忙稳住脚步,却听到月锦惊叫一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月锦手里拿着一根桃树枝,桃树枝被折的断口上正汩汩流着鲜血!
云涡情知不妙,伸出两根手指念出辟邪咒。那桃枝上的鲜血终于不流了,月锦却怒推她一把:“你做什么?”
“快跟我走!”云涡打掉她手中的桃树枝,紧步向外走去。月锦挣扎道:“放开我!你看那桃树都有灵性的,我得折了给女冠!”
云涡斥道:“命都没了还顾得上别的?”
“我只要段郎。”
真是个要情不要命的主!
云涡在心里咆哮了一声,忽听身后风声呼啸,忍不住回头,只见数根桃树枝如同长了眼睛,张牙舞爪地向她追来。她一挥袖子,迸出两只火球,正砸在那些桃树枝上。桃树枝这才收了嚣张,收敛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白蚕和红蚕忽然从她的袖中飞出,被桃树枝抓走了。
“糟了!”云涡回身就要去夺,不料斜刺里忽然冲出一枝桃花枝,牢牢地捆住了她的腰肢。
月锦吓得惊声尖叫,饶是再蠢的女子,看到这骇人景象也该明白自己已经身在虎穴。她也被几根桃花枝缠到了腰部,死命地抓住云涡的肩膀:“玉梭,救救我,救救我呀!”
“你别急!”云涡咬着牙和桃树枝角力。可是这次桃树枝缠在腰上,她不能用火球,单用蛮力,要想扯断纠缠不太可行。
月老观里灯火通明,那名女冠慢慢步出,道袍犹如一簇青色的火焰,诡异地,静静地燃烧着。
“月老仙徒?”女冠勾起嘴角,“你真是好胆色,居然也敢到这地方来。”
云涡倔强:“你敢作恶,我就敢来!”
女冠一愣,仰头发出刺耳的笑声。待到笑声戛然而止,她露出阴狠毒辣的表情,狠狠挥了一下双臂,于是其他桃树上的枝叶也纷纷无限伸长,向云涡冲来。
云涡估计,这下子,她和月锦都要包成两只肉粽子了。可怜她来不及施行法术,连通知景宸的机会都没有。
“姐姐!”
清脆稚嫩的一声呼喊之后,一道白光从云涡袖中冲出,接着幻化成了白小童子。
白小童子手里煞有介事地拿着一把剑,向那些桃树枝挥舞着。可是他人小力弱,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桃树枝包成了一个球。
女冠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不自量力的小儿!”
“白小童子!”云涡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是腰上的桃树枝缠得越来越紧,让她使不上力。她朝女冠喊:“他只是个小孩子,你放过他吧!”
女冠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千年仙灵?小孩子肉嫩,我最喜欢了……”她目露贪婪,对着白小童子所在的方向攥了一下拳头,那些桃树枝就越收越紧。
云涡猛一回身,用利剑将桃树枝斩断。可是又有新的桃树枝缠上来,绊住了她的脚踝。
“不要!白小童子!”云涡疯了一般地砍断脚踝上的桃树枝。就在这时,那些包住白小童子的桃树枝忽然僵住不动了,接着从缝隙里漏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小光团。
云涡眼神一亮,知道那是白小童子,忙展开袖子:“快来姐姐这边。”她怎么忘了呢,白小童子本来就是灵类。
白色小光团悉数钻进她的衣袖,接着白小童子的笑声从袖中传来:“姐姐,他们完蛋了,我用哥哥给的糖画粘住了他们!”
女冠脸色一冷,难以置信地挥舞双手,想要操纵那些桃树枝。可是果真就如同白小童子所说,那些桃树枝丝毫都动弹不得。
“白小童子,干得好!”云涡挥剑两下,就砍断了束缚着自己和月锦的桃树枝。月锦早已吓得瘫软,软溜溜地歪倒在她身上。
“不可能!”女冠面目狰狞,恨不得要冲过来将云涡挫骨扬灰。可她大概是没有什么武功,只能站在地上对两人怒目而视。
云涡背着月锦翻出院墙。月老观外还有两辆马车,一辆旁边站着月锦的家丁和丫鬟,一辆旁边站着景宸。
见到她出来,家丁和丫鬟赶紧围上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家小姐怎么了?”